人们哪里还顾得上叫喊,聪明的都围在张氏的身侧,拥挤着向庄外冲去,可怜一介堂堂七品县太爷,为了彰显威严,站在了衙役的最前方,首当其冲,被一群泥腿子推得如同风中的摆柳,东倒西歪。
待衙役们如狼似虎的将村民们逼回庄内,将县太爷从灰泥地上解救出来之时,付良衡的乌纱帽掉了,头发散了,靴子丢了,脸上不知被哪一个村妇抹了一把锅底灰,一身大红的鲜艳官服也呈现的灰扑扑的暗色,这哪里还是县太爷,分明是一只从泥土里爬出来的孙大圣。
一个有眼色的差役,赶紧将官帽戴在县太爷的头上,将县太爷的衣冠整了整,谄媚的弯着腰,递着小话,又狐假虎威的一挑手中的大刀,轻蔑的对着村民一阵威胁。
付良衡感觉自己的气息喘得匀了,一甩官袍袍角,想来个官威起范,无奈,官袍上的灰泥与褶皱却彰显了他的外强中干。
付良衡一摆手掌,让人群肃静下来,轻咳了咳道:“乡亲们,休要惊慌,圣上爱民如子,派来的御医已经进驻县衙,着手研治药物,定能医治瘟疫,还诸位一个太平盛世。”
村民中一个声音道:“县太爷,听说你此次来是接老丈母娘的,我都听见了,你身边那个珠光宝器的小娘子喊老婆子娘亲。”
付良衡见群情再次涌动,高声喊喝道:“众位切勿听了谣言,本官是今期的新科进士,谢知府是本官外祖,至今尚未娶亲,哪来的岳母老泰山!”
众人恍然大悟,也有不信的看向于采荷,于采荷神情漠然的看着付良衡,没有绝望,没有意外,只是一种没有表情的淡然,这个表情,让兰芽甚是费解,就好像,于采荷早就料到付良衡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回答、这样的结果。
付良衡目光闪烁了下,便无比镇定道:“家中的婢子,乍一见娘亲在此,颇为感怀,这就叫人拖下去,家法侍候。庄中的妇人企图逃跑,也要施以刑法,以警效优。”付良衡大手一挥,就让差役押了于采荷,两个衙役又冲向了张氏。
于采荷眼色一眯,心下灰凉,果然,如同那人所说,付良衡只不过是将自己当个玩物而矣,货真价实的银子才是正当,想及此,于采荷突然觉得自己选择是如此的正确。
张氏一见五大三粗的衙疫冲向自己,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指着付良衡破口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你要了采荷的身子,坏了采荷的名声,和你那没良心的外祖一个德行,你做不得主,就叫你那外祖来,就说他亲儿子在此,若是来晚了,就为你们谢家的后收尸吧。”
几句话,如同爆豆似的脱口而出,惊得周围一干人等顿时肃静一片,落针可闻。
就连押了张氏的衙役都忘了押解张氏,手呈抓状呆立原地。
这个结果显然也超出了兰芽的认知,她只想让张氏制造一些混乱,吸引了众多的衙疫,这张氏不仅带来惊喜,超水平发挥,还带来了惊吓,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秘闻----这于家,有谢家的种,还一举得男。
好奇之心从古人便有之,这下子, 所有的衙役,所有的村民,凡是喘着气的人类都被吸引到了义庄门前,连卓府门前都没人衙役看守,出入自如。
本来想从墙上跃入运药的卓三,大摇大摆的从内庄正门出入了。
听了张氏的话,兰芽狐疑看向于友善,于友善面色乌黑,却没有讶然之色,看来,他也是知情的,如果张氏是有了身孕进了于家,那最可能是谢家儿子的,定是于大光无疑,果然,深宅大院故事多,事故也多,兰芽只能回一句“呵呵”。
再看向于大光时,兰芽预期中的羞辱、愤怒的情绪均未呈现,相反,是一番喜气洋洋、骄傲自满的脸色,一脸自豪的挡在了张氏身前。
兰芽一度怀疑,于大光要保护的不是他的娘亲,而是他知府庶公子身份最有利的证人,否则,方才张氏被扭住之时,他怎么缩在了何氏身后?
兰芽突然同情起付良衡了,那么爱脸面、自负的一个书生,现如今的县太爷,先是外室于采荷空降,吵着要救娘亲;
后是村民爆乱,自己的乌纱摇摇欲坠;
再后来,突然跑出一个长相奇丑、衣服腌臜的老太婆,称和自己的外祖有一腿,还有一个近四十岁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
如果上述是真的,那么,自己的外室于采荷,又变成了自己的姨母辈份,自己认为郎有情妾有意的才子佳人戏码,一下变成了乱-伦悲剧,这种感觉,说不出的酸楚。
这些信息的打击,不亚于瘟疫给他的打击。付良衡大手一挥,将义庄的门紧紧锁住,一挥袖子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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