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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紧咬着嘴唇,见到所有的人都离开后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弱弱地对着身后的嬷嬷启声道:“我去看看行儿。”
那嬷嬷跟在万氏身后, 边走边摇头,这位主子……现在过去有什么用?指望着小伯爷高高兴兴地唤她一声娘吗?刚才季大人收拾小伯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瞧瞧,为着说两句好话?哪怕没用, 便是单单地说两句也是极好的啊,她倒好!直接躲在正堂里,连小伯爷的院子也不去。
嬷嬷望着万氏那瘦弱的腰肢,轻叹了一口气, 这般软弱的性子算不得漂亮的容貌,当初霸道血腥的伯爷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奇哉怪哉。
出了端肃伯府, 接下来季黎去的是隔壁街的清河郡主府。没曾想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见姜希白走了出来, 他手上拿着包袱,见到季黎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今日起的晚了些,叫大人特地跑着一趟,实在是惶恐。”
不说谢云邵许晋同几人,便是季黎瞧着今日的姜希白也微微露出了几丝讶异, 姜希白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衫,他长发束的很低略略有些散乱,脸上带着不算正常的苍白, 态度平缓有礼, 动作也没了当初的浮夸焦躁, 这般仿眼瞧去倒又几分儒衫公子的沉静味道。
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季黎挑了挑眉,转身边走:“下一个,忠义国公府赵裴扬,尔宜,他现在可在府中?”
尔宜摇了摇头:“大人,刚刚暗卫传来消息,赵公子去了赌坊。”
忠义国公府赵裴扬其他什么都好,独独好赌。因为这事儿不知道被忠义国公爷教训了多少遍,可惜啊一点儿用都没有。
马车和禁林卫的队伍路过忠义国公府没有停顿,一直心中惴惴满心焦急的国公夫人赵冯氏心下一个咯噔,连忙吩咐小厮道:“快快快,快去赌坊通知裴扬,叫那小子快些跑!”这话说的又急又颤,小厮闻言不敢怠慢,脚下生风一溜便钻出了国公府。
赵冯氏愣愣地瞧着院子里琉璃盆中开的正好的水莲花,心跳的有些急,自家夫君忠义国公昨天晌午便去了城外庄子,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他临走时再三叮嘱她今晨一定将二子裴扬送到皇城督卫署去,她昨日言辞定定地应下,说是自个儿晓得,可今日一早那小子死缠烂打好话连篇,唉……
她膝下有两子一女,长子性子清正恪守礼仪与她算不得亲近,女儿自小便养在婆母老夫人膝下,对她更是不亲近。只这小儿子从小便爱粘着她,也不知从哪儿学的些哄人的话,一口一个好母亲的叫着,素来疼惜幼子的她稀里糊涂地就……就应下了他那不去督卫署的话,待到她反应过来,那小子早就跑到赌坊去了。
赵冯氏不顾端庄地狠狠踢了踢脚边的花草,这下好,这下好,不说自家丈夫回来会怎么责骂她,这季黎也不知怎么磋磨她儿子呢。
在院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的赵冯氏越想心中越是不安,禁林卫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可别伤着她宝贝儿子!
静立在一边的奴仆们暗暗转着头皆是不敢吱声儿,最后还是赵冯氏的贴身婢女挽香走上了前,建议道:“夫人若是实在担心二公子不妨往西市去一趟?”
赵冯氏有些意动,犹豫了一下便急急召人准备马车,待到赵冯氏乘着马车匆匆赶到西市赌坊的时候,季黎一行人已经和赵裴扬打过照面了。
这赌坊名叫金沉香,说起金沉香这大靖朝乃至南罗北伏高昌各国怕是没有不知道的,金沉香遍布各地散落在一个又一个的城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吸取着赌徒们的财富。
大靖京都的金沉香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他们的总部,大堂里的人已经被清空了,在禁林卫涌进来的那一刻,赌徒们轰然散尽,季黎坐在上首轻轻地敲打着刷着暗漆的桌面,咚、咚、咚。
赵裴扬生的白净清秀,细眉长眼,模样周正,他坐在长桌的另一边,谢云邵就坐在他右手边。赵裴扬年岁比之盛行要大些但又比谢云邵小些,他唤谢云邵一声表哥,两人关系不错,时常约出去吃吃喝喝。
“表哥,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赵裴扬虽然名字里有个扬字,但是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张扬,除了在赌场上亢奋了些外,比起其他公子哥儿们,他低调的很,从来不与别人急眼白脸,人缘相当不错。
谢云邵听着赵裴扬那紧张的低语,心头一梗,看了看季黎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后,同样低声:“你得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来问我!”
赵裴扬:“……”他家表哥一如既往的呆蠢,也是,他得是有多想不开才去问他怎么办?
对于他们的低声对话季黎尽收耳中,她唇角动了动想要上扬,有觉得场合不对,瞬地便敛了动作,双目幽沉,敲桌子的力道不由重了三分。
“赵裴扬赵公子……”
赵裴扬连忙起身拱了拱手,低眉敛目:“表嫂客气了,叫我名字便可。”
表、表嫂!
谢云邵差点把手中骰子一把丢到赵裴扬脸上,先时在端肃伯府自己被盛行叫姐夫,现在在这金沉香里季黎被这小子叫表嫂……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个形容好像不大对劲儿。
谢云邵咽了咽口水,抬头去瞅季黎的神色,却见她面无异色,只眉角微微有些上扬,表嫂表嫂……赵裴扬的表嫂就是他娘子,娘子……一向脸皮颇厚的宁世子不知怎地脸一红,不自在地埋了埋头,顺带着踢了赵裴扬一脚。
赵裴扬不解地看向他:“表哥,你干嘛踢我?”
谢云邵有些尴尬,眼神飘忽,不知道是谁轻笑了一声,他一颗心砰砰地直跳,脸上羞恼,仰着头鼓着腮帮子,又踢了赵裴扬几脚,声音急急:“就踢你,就踢你!”
赵裴扬:“……”表哥你真……算了,念及着兄弟之情后面那个字他就不说了。
旁观看戏的诸人:“……”
季黎抬手捋了捋散在鬓边的一缕黑发,宽袖掩过勾起的唇角,双目噙笑,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问出什么了?”季黎看了一眼里面已经丢了半条命的夜中星,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干净俊秀的男子摇了摇头:“从昨日晚间一直拷打到现在,他没说一个字,什么都没问出来,是个硬骨头。”
季黎举步走进内里,这牢内铺着干枯的稻草,正中摆放这一个四方木桌,桌上堆放着诸如瓷碗,吃食,书籍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大人,这是从夜中星在蕲州,荆州,盛州三个地方的院落里搜出来的可疑物件,除了这些,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两成用于督卫署日常运作,其他八成已经收归国库了。”陈纪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账册递到季黎面前,季黎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回,她现在没什么心思看什么账册。
季黎随手拿起一个刻着兰花的白玉胭脂盒,缓缓打开,里面的胭脂还是满的,没有用过。
“这胭脂盒是从蕲州的院落搜来的。”
季黎听着陈纪的话,没什么反应,看了一眼胭脂盒又对着其他东西翻翻捡捡,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一摞书上。一共五本,分别是:兰桥志,古国闲笔,美人风月,木兰诗集,別赋。
季黎将几本书摊开在桌子上,将中间的‘美人风月’拿在了手上,看着夜中星那惨淡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美人风月……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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