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国土?”
皞帝锐利的双目中亦有疑色,“那孩子极擅言谈,又似乎处处以朝炎利益为上,昨日来朱雀宫请旨,一番话说得连我也找不出理由回绝他。原本想着跟御侯谈妥了条件,他们不插手朝炎与九丘之事,我也会为他们保全住九丘女主的性命,这件事也就再无悬念。谁料想,他竟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请战”
青灵把前后的事串联了一下,很快回过味来,“父王让他护卫我,其实是想让我监视他,对不对?”
皞帝盯了青灵一眼,“你这个丫头,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青灵腹诽道:被你利用的次数多了,再蠢的人也会变得聪明起来好不好。
皞帝又说:“除此之外,也是想让你们多相处一下。你跟他虽师出同门,可看起来也不怎么亲密。以后他若是肯真心对你好、真心效忠朝炎,父王这里,也就少了很多麻烦。”
青灵尴尬地牵了下嘴角,“父王若是想拉拢他,就该把阿婧许给他,省得我里外不是人。”
皞帝半眯起眼,研究着青灵的神色,“还在跟阿婧怄气?”
青灵垂目审视自己的指甲,“怄气的人可不是我。”
皞帝说:“你妹妹从小被宠坏了,不比你深明大义,你哄着她点便是。”
青灵心道:能哄的都哄了,怪只能怪她生作了您的女儿,又偏偏没有当棋子的资质。
皞帝思忖了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急着南下,不会是想去见方山家的那小子吧?”
青灵抠着指甲的动作一顿,暗自斟酌了一瞬,轻声说:“怎么会?”
皞帝听她语气勉强,眉宇间又似有一丝无奈,叹息了声道:“不是就好。王室中的婚姻,从来容不得率性而为。”
“女儿明白。”
之前闹出红月坊那桩事,加上一直以来言语间的模棱两可,皞帝恐怕真是认定了她钟情于方山雷。
也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那样放心地把自己许配给洛尧,笃定自己不会像阿婧一样、处处维护大泽百里的利益。
既然如何,何不将错就错,让他觉得委屈了自己,从而生出愧疚补偿之心?
毕竟,自己接下来还指不定要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皞帝南下的准备布置妥当后,青灵也吩咐侍女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装上舆车。
茹香和雅霜等近身相侍的宫人,也给自己备下了行囊,然而青灵却对她们说:“这次南下,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茹香愕然,“殿下出行,怎可没有人在身边服侍?”
青灵说:“陛下既然让大泽世子亲自护卫我的安全,自然会有御侯府上的人跟随侍奉。”
茹香等人面面相觑,踟躅着说:“可是,王后吩咐过”
青灵抬手截断她们,目光在一群人面上凌厉扫过,一字一句说道:“我师承崇吾,生平最擅长的就是音杀之术。若我此时以幻音操纵住你们的神识,再问上几个与我五师兄有关的问题,你们觉得,自己能给出怎样的答案?”
茹香神情惊愕惶恐,雅霜更是面色发白,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青灵盯了她们许久,长出了一口气,“你们也不过是王后手中的棋子罢了。就算没有你们,她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把我师兄诱去鄞州”
她转过身,语气渐转漠然,“我不治你们的罪,却也不想再见到你们。等我从南境回来,希望你们已经各自找到了出路。”
说完,裙裾翩然,扬长而去。
几名宫女怔然伫立了片刻,不知谁先掩面低泣了一声,随即哭声四起。
雅霜瘫跪到地,泪流满面,“殿下”
她们大多是方山王后埋在青灵身边的眼线不假,也确实遵照命令将夜氏的消息放给了黎钟,然而这其中的利害,却是她们始料未及的。
青灵待下宽厚慷慨,从不摆帝姬架子,又曾为一众宫人顶受了千计的离恨鞭之刑,若说她们心中毫无半点感恩之念,也是妄言。然而方山氏权倾朝野,她们的家人皆受其门人钳制,如果在宫中不为王后所用,搭上的就是整个家族的前程。
两相权宜,最终,也只能选择背叛了青灵。
青灵在内室中听着宫女们的一片哭泣悔过之声,心中亦是怅惘。
世家权势滔天,百姓唯有攀附而生,方能有出人头地、振兴门楣的机会。
这个道理,她岂会不明白?
鄞州铸鼎台里那些无辜的亡魂,朱雀宫中为人所用的各色棋子,同出而异名。
慕辰和淳于琰所说的那些革故鼎新、摧枯拉朽的豪言壮语,第一次,在她的脑中有了形象的释义和更深一层的理解。
或许有朝一日,这一切,在他们的手中,终会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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