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方上好的端砚从书案后砸了过来,撞击在打磨得光鉴照人的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立刻四溅开来。
李安慌忙“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任由地上砚台的碎渣子硌在身下,扎出了血珠子,也不敢动一动。
“天降食盐?!”汾阳王怒极反笑,一掌将厚实的大书案砸出了一丝裂缝,恨声道,“劫富济贫?他们还真当自己是绿林好汉,要行侠仗义了?!以为如此作为,本王就会被他们蒙骗,不继续追查下去了吗?!”
真正的绿林好汉,谁又会去大费周章地冒着生命危险去打劫食盐?
笑话!
这帮匪徒此等掩耳盗铃之举,简直就是对他李奉贤的侮辱!
“查!给我彻底地查!”汾阳王眯了眯眼,阴测测地吩咐道,“那可是两大船盐,哪里是这么一回就能分派完的!本王还就不信了,难道他们还会有飞天遁地之能,能躲藏一辈子不成?!”
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无胆鼠类,也敢和他为敌?
哼,真是不知死活!
李安连忙恭声应了,片刻都不敢耽搁地奔出去安排了。
这些事情,旁人自然是无从得知。
青竹巷姚府的外书房里,房门紧闭,静悄悄的一片,所有服侍的人都被支了出去,只有姚知礼和潘玉儿祖孙二人默然相对。
潘玉儿端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啜着杯子里的茶水,气定神闲,等着耐不住性子的姚知礼先急急地开了口。
“玉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两日装载有汾阳王偷运的私盐大船即将抵达大通码头的?”直到现在,姚知礼依旧忍不住震惊,犹自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不敢相信权势煊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汾阳王,竟然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贩卖私盐以谋求利益;更不敢相信文文弱弱,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潘玉儿竟然对此事所知甚清!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他小看了这个不远千里来投奔他的外孙女?
若是果真如此,那原先的计划可就要有所改变了……
到底是一个宠妃更能带契姚家,还是一个身上有很多秘密的谋士更能助姚家繁荣昌盛、绵延不绝?
姚知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外祖父这次相信玉儿所言非虚了?”潘玉儿不答反问,嘴角扬起一丝笑,然而那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冰凉凉的,更像是讥诮。
姚知礼此时也顾不上跟潘玉儿纠缠这些有关态度的细枝末节了,闻言尴尬地一笑,干脆直接无视潘玉儿语气里的嘲弄,慈爱地笑道:“外祖父一向相信,玉儿是个好孩子,是绝对不会诳人胡说的。”
潘玉儿见姚知礼表面上待她宽容慈爱,不计较她方才作为晚辈的“失礼狂妄”之处,实际上却还一直不忘记打探她的底细,不由地冷笑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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