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梁瑞武倒还罢了,可是蒋蕊平日里出门,不是烧香拜佛,就是观灯赏会,一般都带着史秋凝,近来梁府频频出事,她自然不会去看赛龙舟了,便是去,也要拉着史秋凝一起,却有些难办。”
明珠想了想,对她招手。
“关于这点,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过来我细细说与你听。”
卫府,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花陌蕉叶之下,梁端阳懒洋洋倚在美人榻上,长方小几上,放着冰镇的莲子羹、酸梅汤、杏仁豆腐和绿豆凉糕等消暑食品,她眼皮朝左边一抬,香兰便立刻会意,跪在地上,用小银勺挖了绿豆凉糕喂到她唇边。
那天夜里,因为卫长卿指鹿为马,让梁固得以脱身,本以为借此能化解和镇西侯府的僵局,谁知叶丞又挖出陈年旧账,梁固到底没保住,和娘家和解的事也没了希望。
但就在近日,献帝突然命人来宣卫长卿进宫,卫长卿回来后,说献帝虽然没有提半句让他重返朝廷的话,却如同从前般让他陪着看了戏,卫长卿也很聪明,讨好人极其巧妙,又不显得刻意谄媚,献帝一开始紧绷的脸,到后来渐渐有了笑容,今日便又招了卫长卿进宫相陪。
看来打了巴掌之后,很快便该上蜜糖了。
所以梁端阳才有心情在花下纳凉,正在惬意之时,丫鬟前来禀报,说庞胧烟前来求见,梁端阳从前待庞胧烟尚可,不过是要利用她对付明珠,如今她已经同梁府断绝了关系,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庞胧烟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巴结自己,莫非是在镇西侯府过得悲惨,想到卫府给投靠她不成?
想到此处,梁端阳不禁有些好奇,本来打算让人赶她出去的,生生改变了主意,点头让放她进来。
很快,庞胧烟便被带到了她的面前,带着点讨好的微笑,端阳懒懒地坐起来,示意香兰给自己打扇,眼皮都没抬一下,也不发话,只是拨弄着自己长长的护甲。
庞胧烟有些尴尬,只得主动将带来的一个雕花盒子奉上。
“我记得端阳便是县主的好日子,所以备了薄礼,还望县主不要嫌弃。”
商门小户的女儿,能送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梁端阳甚至没有接过,只示意丫头接过,不过这次,她好歹还是抬起头来。
毕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庞胧烟算是镇西侯府唯一一个没有和她划清界限,并且还尊她一声县主的人了。
“难为嫂子竟还惦记着。”
庞胧烟叹道。
“不止是我惦记着,其实义母也没有忘记,我昨天去请安未见义母,回来时却无意看到义母在县主旧日的闺阁中,拿着县主昔日用过的妆镜垂泪,可见她老人家心中,始终是心疼女儿的,小满那天夜里,回府的路上义母还责备我们这几个当媳妇‘始终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关键时候一个也靠不住,反观端阳虽被逐出了镇西侯府,看见亲娘被人纠缠,怎会不挺身而出?’”
梁端阳手指一顿,果然浮现出几分喜色,庞胧烟趁机道。
“俗话说母子分离,活树剥皮,县主不在的这些日子,义母可是想得紧,若是县主在端阳那日请义母前来,她念着是你的生日,定不忍心拒绝的,到时候母女相见,我在旁边帮着说和说和,哪有解不开的结,若是义母原谅了你,将来父亲大人那边也好说话……”
说实话,庞胧烟这个提议,倒是真让梁端阳有些动心,上次走桥,她也感到蒋蕊对自己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抗拒,加之她从小宠爱自己,庞胧烟的话,她并不怀疑,只是……
“嫂子突然这样热心,倒叫人很不习惯,何况本县主对你也不算有恩……”
梁端阳笑容中的警惕让庞胧烟不觉咽了口唾沫,明珠说的果然不错,梁端阳不是那种轻易就会上钩的人。
她按明珠教她的,表现出几分窘迫,低头捏着手帕咬着下唇,许久才在梁端阳的审视下抬起头来,红了眼眶。
“县主,义母打算过些日子,就让我前往家庙出家,算是为夫君守节,整个镇西侯府,没人肯替我说话,我便想到了县主,只有县主在梁府,我才有倚靠,县主,我不想出家,不想过粗茶淡饭整日诵经敲钟的日子!”
原来如此,难怪……
梁端阳凌厉的神色舒缓下来,起身笑道。
“你放心,如果你能帮我修复和母亲的关系,这件事,我还是说得上话的,你跟我来,我写一封家书,你帮我带与母亲……”
庞胧烟连忙趁是,唯诺地跟在梁端阳身后进了屋子。
当天夜里,梁端阳的信便交到了蒋蕊手上,庞胧烟谎称自己回娘家的路上,被梁端阳截住苦苦相求,才肯替她带了信,蒋蕊本不欲看,但想起小满之夜,梁端阳夫妇的维护,心中一软,还是接了过来。
庞胧烟看过那封信,不得不说,梁端阳确实很有才华也很擅长针对人心,这封家书绝口不提梁瑞英之死,只是把从小到大,蒋蕊如何疼爱她的点点滴滴、以及被赶出镇西侯府后遭受的欺辱委屈写了进去,字字挖心掏肺,如果不是知道梁端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庞胧烟都快被她感动了,且纸上还刻意滴了泪渍,蒋蕊一边看一边抖,想象着女儿受苦的样子,心如刀绞,眼里噙满了泪花。
“除了信,她可还叫你带什么话?”
庞胧烟忙道。
“县主说,端阳是她的生辰,端阳这个名字还是义母取的,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在生辰之日,亲手为娘做一碗面,磕个头,拜谢亲娘的生养之恩。”
蒋蕊听得心酸,很久之后才合上信纸,深吸一口气。
“也罢,她再不争气,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既是生辰,就圆了她的心愿吧!只是那天,就你一人陪我过去,别告诉你大嫂和二嫂,你大嫂我倒是信得过,就怕她在瑞武面前说漏了嘴,至于陈氏,她还不配……”
庞胧烟心中欢喜,点头如捣蒜。
“媳妇一定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