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并没有等到自己的母亲,而是等到一个陌生的漂亮阿姨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住进了妈妈的房间,而那小女孩则是顺理成章的住到她原来在妈妈隔壁的房间。
她和哥哥被赶到秦家最偏远的小院里,甚至有段时间吃饭都不准上桌,只有好心的管家会提来一些饭菜给他们。
所以,那个小女孩歪头轻轻脆脆叫她姐姐的时候,她的眼底只有迷茫。
她只有一个哥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妹妹?
后来,她又多了个弟弟……
再后来,托弟弟的福。
爷爷一开心,批准她可以上桌吃饭。
于是秦蓁总算有机会把留下来的好菜,偷偷给哥哥带了回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后,漂亮的继母突然提起要给她过生日。
她受宠若惊,可吃饭的时候,看着满桌的海鲜却犯了难。
妈妈的话,她素来记得清楚。
很小的时候,她就教过自己不能碰海鲜,可是看着继母殷切的脸庞,爷爷不悦的面庞,秦蓁还是硬逼着自己吞了几只剥好的虾。
那天夜里,她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间,听见哥哥不知道求谁送她去医院。
对方似乎打了哥哥,她能听见哥哥趴在自己身上闷哼的声音。
她想让他们不要打了,可是嗓子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终于,管家刘叔看不下去,抱着她和哥哥求着她爷爷,说:“老爷,大人犯了错,关孩子什么事啊,阿蓁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孙女啊!
在刘叔的哀求下,她爷爷终于发了慈悲将她送进了医院,却放任她在一间偏僻的病房里自生自灭。
在秦蓁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个人如神一般出现,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记得他嘴角的笑容就好像三月和煦的微风,他说:“别怕,没事了。”
她捡回了一条命。
可她睁眼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个人,入目只有秦家人冷漠的脸庞。
而且她发现,她的哥哥虽然依旧会看着她笑,会抬手疼爱地揉着她的发顶,但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很多年后,她有能力带着哥哥去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哥哥的声带出现了很严重的损坏,恢复的几率微之甚微。
这件事过后,她慢慢知道了一些事情,也不再有讨好秦家人的想法。
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秦,而哥哥却姓陆。
为了不惹秦家人不开心,她不再喊他叫哥哥,而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陆邵。
秦家人不让陆邵上学,她从学校回去后便把自己上课学的东西细细教给他。
她想去参加书法比赛,陆邵便陪着她一遍一遍练柳体,以至于后来,他的字写得比她还好。
后来,陆邵不像她哥哥,反而慢慢长成了她的一个影子。
她在明处保护他,他则在暗处保护她。
秦蓁和陆邵的命运,全部因为一个女人而起。
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这么多年,秦蓁埋怨过、憎恨过、不解过,却也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
她想问问自己的母亲,问她:“妈妈,你说了回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你还记得我和哥哥吗?”
这两年,秦氏的事物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经常会忘记寻找母亲这件事,陆邵却替把这件事情记得清楚。
于是,真的让他找到了。
那个叫做宋静的女人,她的母亲。
来B市的初始,她忐忑不安,却也饱含期待。
可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凉透了她的所有期待。
宋静有了新家庭,有了另一个女儿。
她忘记了她和哥哥,她抛弃他们?
秦蓁多年的坚持终于在这对陌生的母女面前分崩离析。
她泪流满面。
隐忍多年的泪水仿佛找到宣泄口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你没事吧?”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
秦蓁看过去,只见那个年轻妈妈抱着女儿走到了自己面前,空出来的那只手递了张纸巾给她。
“谢谢,我没事。”秦蓁接过纸巾,看了眼她手中一脸好奇看着她的小女孩,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这是你的女儿吗?很可爱。”
“谢谢。”年轻妈妈笑了笑,抱着女儿离开。
没走多远,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困惑:“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哭呀?”
“妈妈不知道呀,囡囡哭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呢?”年轻妈妈应道。
“囡囡找不到妈妈的时候就会哭啊。”
“那可能姐姐也找不到妈妈了吧……”
一大一小对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秦蓁站在原地,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垂眸看了眼手上浸满自己的泪水的纸巾,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找不到妈妈吗?
不,她找到了妈妈,只是妈妈不要了她而已。
秦蓁沉默了许久,揉了揉手里的纸巾,将它掷入不远的垃圾桶中。
她不需要再找妈妈了。
因为,她已经过了需要妈妈的年纪。
秦蓁抹了抹眼睛,转身打算回酒店的时候,走了几步,却蓦地怔住了。
因为在视野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面容矜贵,气质从容。
这样的男人,她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她的丈夫傅恒初。
只是傅恒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跟着苏酒酒在医院陪她的父亲吗?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她还没开口,傅恒初看着她不悦地先出了声。
“你打我电话了?”
秦蓁疑惑地掏出手机看了下,果然有他的未接电话,而且还不止一通。
“手机调了静音,没听见。”她把手机重置为铃声状态,奇怪地看向他,“只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恒初闻言,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问她:“吃饭了吗?”
秦蓁一愣,摇了摇头。
“我也没吃,找个地方吃饭吧。”他说。
秦蓁莫名其妙,“你跟我吃饭,那苏小姐……”
话还没说完,就见傅恒初突然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