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多虑了,齐妫笑笑。
到彦之初见齐妫时,竟一时没能认出来,只颔首作揖道:“臣拜见王妃。”
齐妫含笑看着他,一晃过去十多年了,他看着变化不大,而自己,却从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变成了已为人母的王妃。“到大人,若说起来,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到大人可还记得。”
到彦之确实不曾记得与眼前这位有倾城之色的王妃有见过,当下也直言不讳道:“臣实在记不得,王妃乃是闺阁贵女,臣不过是草莽之人,实在……”
齐妫含笑点头。“无妨。当日你在街市上摆摊时,我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尤记得到大人的阔达胸襟与助人之心。”
到彦之蹙眉思忖了半晌,恍然大悟;那时将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小姑娘,竟然是眼前的她?“臣有眼不识!当初救臣于水火当中,实在感激不尽!”
“到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不必放在心上。”齐妫浅笑道:“但此次百官前来迎接殿下的事情,却是需要到大人全力帮忙了。”
若说起当年的小事情,便觉这姑娘与众不同;现如今宜都王一旦称帝,她便贵为皇后,能在此等情况下受重托,自然是全力以赴。“王妃请讲,臣一定竭尽所能。”
“殿下身边可信的人手不够,如今虽是傅大人前来,但不知虚实,心中却是有忧虑;所以,还望到大人以殿下为重,保全殿下顺利到达京城。”
到彦之迟疑了一下,方才作揖道:“臣的这支军队数量不够,如一旦发生不测,只怕也是杯水车薪。”
齐妫点头。“这你不必担心,只管这一路东下,不离殿下左右便是,若真万一发生不测,至少保住殿下性命。”
“是!”到彦之不再做迟疑,两方利益权衡,站在她这边得到利益最大,又算是报答当日解困之恩。
齐妫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殿下能登上这帝位。”
到彦之一惊,竟不知她心中谋划了多少,也幸得刚才自己是答应了她。
待刘义隆又接受了王昙首与到彦之的劝谏之后,终于答应了先东下,并对外声称:“徐羡之等人接受先帝的遗诏,不会背义忘恩。而且功臣旧将,不满朝廷内外,现有的兵力又足以制服叛乱,夫何所疑?”
这番话不外乎两层意思:一则告诉徐羡之等人,你们既是接受先帝遗诏之人,若是背义忘恩,将为天下人所不齿;二则就算你们有反叛之心,这朝廷上下,有的是精兵强将,也会拿下你们这些反贼。此一来,既给了徐等人面子,同时也暗里警告了他们一番。
“荆州乃兵家要地,他们现将谢晦放在此处,无非是想掣肘于我。”刘义隆抬眸看着书房上头的简易地图。
“王华善言辞,不妨将他放在此处,或可将谢晦归于己有。”齐妫站在他的身后商议道。“何况现在谢晦不过是暂代而已,殿下届时可以委派他去别处便是。”
刘义隆摇头。“当日听得王华那一说,我倒是觉得,到时定将谢晦在荆州的官职坐实了更好。”
齐妫颔首思忖半晌,抬头看向他。“叫他们深信不疑?”
“对!”刘义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聪慧如我月儿,真真可爱至极。”
齐妫却是不吃这一套。问道:“你既是想要他们深信不疑,你便是想要有所动作?你吃得稳朝中的局势么?”
刘义隆含笑道:“无妨,进京再说。”说完搂过她的脖子,轻声道;“不是还有我的王妃在么?出谋划策这样的事情,大臣都不需要了,有你就行。”
齐妫拿掉他的手,狠狠道:“臣妾可是后宫之人,后宫不得干政,父皇早已昭告天下。”
刘义隆如有所思地似又恍然大悟一般地点头。“这倒是。”说完又转头看着他笑。“不过我不介意便是,我愿意让你干政,难不成也是不许?”
齐妫被他这一句话给逗得嘴角都忍不住扬了扬,可一想到那已经成灰的营阳王与庐陵王,心中疙瘩就大了起来。
然刘义隆许久都未曾看见她笑了,此刻她这般嘴角微微扬起的模样,似如那叶上露珠,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一滴滴滚动在自己的心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下去,再不复当初的珠圆玉润,小巧玲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