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辘辘, 杨谨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似乎同之前所能听到的很不一样,仿若有哗啦哗啦激荡流水的声音传来, 还夹杂着叫嚷呼喝之声。她颇觉好奇,很想掀开车帘看一看外面是怎样的画面。然而,她紧挨着石寒, 又不大好意思这么做。
石寒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面,莞尔道:“这便到了。”
说着, 她侧身贴着杨谨的胸口,半俯在杨谨的身前,将杨谨那一侧的车帘掀了起来。
“看一看, 可觉得有趣?”石寒问道。
杨谨因着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惊出了一身冷汗。
石寒的侧颜就在她的眼前, 她甚至能够看到她脸上瓷白肌肤上的纹理。还有那耳畔要命的一缕发丝,带着属于石寒的体息,依次擦过杨谨的右脸颊、鼻翼和左脸颊, 让杨谨顿觉那轨迹堪比一条火龙, 欢腾的烈焰烫着了她的脸, 亦烫热了她的心, 将刚刚透体沁出的一身冷汗瞬间蒸了个干干净净。
那条火龙尚不满足于此,还欢啸着点燃了杨谨的肌肤。杨谨顿觉四肢百骸都热烈烈的,自己像被扔进了丹炉中烧炼的猴儿,紧接着又像被丢进了热蒸笼里的大馅包子——
一张面皮里裹着的各种馅料在她的身体里极不安分地叫嚣着,就要穿透这张面皮透体而出似的。
是的,没错,透体而出!
杨谨已经发觉那热烈烈的气息从她脑袋上所有能出气儿的孔儿里急冲了出来。双眼、鼻孔、耳朵、嘴……都咕嘟嘟地往外喷着灼热的气体,像要瞬间把她蒸熟似的。
杨谨感到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一只刚开了锅,还被掀开了锅盖,痛撒了一把蜀地朝天椒的汽锅鸡,无一处不热气蒸腾、火辣难挨。
石寒此时半倚在她身前的姿势似曾相识。
杨谨的脑子有些懵,像是要重寻回某种感觉似的,她的手只听凭着脑子的驱遣,右手莫名其妙地探了出去,搭在了石寒的背上,紧接着便落在了那柔软的腰肢上。
杨谨灼热的鼻孔中呼出一股热气,喷在了近在咫尺的石寒的脖颈间。
石寒是个肌肤敏感的,顿时泛起了一片小鸡皮。她惊诧地扭脸看向杨谨,更惊诧地看到杨谨那张红得能滴出血来的俊颜。
“怎么了这是?”石寒失色。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孩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热了,还一直忍耐着?
“没……”杨谨努力地挤出一个字。她的脸都快要被烧着了。
石寒不确定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儿?”
随即,一只腻滑沁凉的手掌覆在了杨谨的额头上。
杨谨一个激灵,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躲闪着。
“别动!”石寒蹙眉道,继而疑惑道,“未发热啊!怎么脸红得这样厉害?”
“真的没事!”杨谨别扭地轻轻撇过脸,同时已经将覆在石寒腰肢上的右手撤了回来,藏在身后,像是怕被发现似的。
石寒古怪地看着她。瞧她这副模样,虽不知是何缘由,但小孩儿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石寒也不愿戳穿她让她难堪,遂坐直了身体,扬手指了指车帘外——
“看那里!就是我要带你去看的地方!”
杨谨尴尬无比,幸好对方没有深究,她如释重负,忙循着石寒所指的方向看了去。
远处,一片阔大的水域,更有一番忙碌的景象。人不少,有男有女,还有船只,不大亦不小,却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马车越行越近,杨谨看得更清楚了。离她们最近的地方,有几个健壮的汉子,或是推着小车,或是抬着箩筐,在两个衣衫齐整的中年男子的指挥下正往远处走去。
她好奇地打量他们搬运的物事,发现那竟是一车车、一筐筐大小颜色不一的……珍珠!
“这是……采珠场?”杨谨疑惑地问石寒。
石寒冲她微微一笑,道:“准确地说,既是采珠场,也是养珠场。”
杨谨大觉神奇。她也曾在挽月山庄中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珍珠饰品,但是这珍珠是如何采的,却是毫无概念,更不用说“养珠”了。
原来,珍珠也是可以“养”的吗?
“这里是寒石山庄沿襄河的几个珠场中最大的一个,”石寒耐着性子为杨谨解释着,“襄河的水质,以及襄宁此地的气候,最适合产珠,所以这里的河珠天下闻名。”
杨谨豁然懂了。难怪石寒之前说“最好赚的钱是富贵人家的女子的钱”,这珍珠可不就是富贵人家女子装饰最少不得的东西吗?
而且,于药理上而言,无论内服外敷,对调养女子的身体都是大有益处的。
杨谨于是心中有了计较。
“庄主,到了!”纪恩粗豪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董头儿已经在这儿恭候着了!”
“知道了。”石寒答了一句。
她转头向杨谨道:“不想下去看看吗?”
这话还用问吗?杨谨小孩儿家的好奇心早就被勾起来了,对上石寒的目光,刚要冲口而出一个“想”字,却发觉石寒正笑得促狭,猛然意识到她又在逗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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