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
见这小孩儿一脸的戒备,青衫女子就知道她把自己当成了歹人,不觉失笑。为消除她的防备心,青衫女子大大方方地自报家门道:“我姓杨,杨敏,是玄元派……中人。”
杨谨一愣,旋即明白她这是先自我介绍,表示自己不是坏人呢。
脸一红,杨谨小声道:“我……我也姓杨,杨谨。”
也姓杨?杨敏微诧,心道莫非是缘分吗?
可看着孩子的五官,怎么会姓杨呢?莫非是巧合吗?
暂压下心头的困惑,杨敏在杨谨的脸上、身上转了一圈,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但她觉得,这孩子既然做男孩儿打扮,必有她的缘由,于是也不拆穿,而是肃然道:“我见你射中鹌鹑的准头和力度都不错,不过——”
杨谨听她夸自己“不错”,心内一喜;再一听到她话锋转折,心里更觉高兴,能得这么一位高手的指点,那是天大的福分啊!
只听杨敏续道:“不过,你这功夫只能用来打些小鸟小野兽的,遇到大家伙比如大虫,就不顶事儿了。”
杨谨面露不解。
杨敏又道:“这泥丸比普通的土块要硬实,借着你发射出的力道,打入野兽体内,也具有相当的杀伤力。但是,一则这物事本身没有像箭矢般的穿透力,二则你借了弹弓为媒介,就已经卸了至少三四成你自身的力道。”
杨谨全然想不到,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门道儿。她越听越觉得有兴致,不禁追道:“那前辈您说,如何才好呢?”
杨敏瞥一眼她求知若渴的模样,暗暗点头,深觉自己识才的眼光不错。所谓武学奇才,光有天赋还不够,若是没有股子好学的钻劲儿,再大的天赋也终会耗磨殆尽。
杨敏谈兴于是也足了,道:“狩猎之事,自然用弓箭最好不过。但弓箭到底是身外器,随身带着也是麻烦,远不及如此好用——”
她说罢,右手朝着斜前方一扬,“嗤”的一声。
杨谨循声望去,只听得“喀拉拉”的脆响,四五丈开外的一棵粗树上碗口粗细的一根树杈,已经从树干上折下,掉在了地面上,激起草屑与尘土,还有几只闻声乱窜的松鼠夺路而逃。
杨谨惊得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看杨敏。
杨敏的眼角弯了弯,温声道:“过去看看如何了。”
杨谨自然是好奇的。她快步跑到那根断折的树杈前,就看到那棵树断掉的地方,木头的纹理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破开了。
她又仔细地查看一番,发现断面上有一道明显的深槽。若将它还原,那就相当于在原本的枝杈上快速地穿了一道小孔,类似箭矢的痕迹。
一击偷袭未中,这更令小姑娘十分气恼。
杨谨戒备地看着她,道:“你打不过我的,别费工夫了!”
说罢,又要走。
“你不许走!”小姑娘大声喝道。
杨谨犯愁地看着她。因着对方同样是孤身一人的女孩子,她的心中骤然生出同命相怜的感触,面上划过不忍。
“你怎知我打不过你?”小姑娘不甘心道。
“你方才一出手,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了。”杨谨如实相告。
小姑娘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大觉挫败。
杨谨看了看她花了的一张脸,缓声道:“你别在这儿劫道了,太伤天害理。何况,要是遇到武功比你强的,伤了你的性命,或是遇到官府中人抓了你去,你家人岂不担心难过?”
那小姑娘听了这话,原本气势汹汹的脸上立时现出落寞的神色来,继而气恼道:“我没有家人!不需要他们难过!”
这话说得就极其矛盾了。
杨谨不傻,已经看明白这姑娘八成是和家里人闹了别扭的。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喂!你敢不敢留下名号?”小姑娘在杨谨的身后喊。
可杨谨回头,她对上杨谨的目光的时候,突然嘴皮子就不听使唤了:“你……你是哪门哪派的?我、我让我爹去找你……找你算账!”
杨谨平静地看着她,道:“我无门无派,名字也不值一提。”
“哼!你怕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架不住激将法,杨谨眉峰一挑,不屑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姓杨,杨谨。”
“杨谨……”小姑娘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下巴一扬,道:“我记住了!你最好小心些!”
杨谨才不怕她,反唇相讥道:“该小心的是你吧?当心劫道再被人揍!”
小姑娘登时被噎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杨谨拔腿就走,料想这荒山野岭的又要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心头一慌,喊道:“喂!杨、杨谨!”
“你又要如何?”杨谨不耐烦了。
小姑娘被她漂亮的眼睛一盯,顿觉不自在起来,磕磕绊绊道:“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杨谨目视她,也不言语。
小姑娘被看得更窘迫了,故意高扬着声音,借以壮声势——
“这荒山野岭的,丢下我一个弱女子,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男子汉啊!”
杨谨闻言,挑眉,心道我还真就不是男子汉,可你也不是弱女子啊!
不过,这里的确是荒山野岭不假。
见她犹豫了,小姑娘慌忙又道:“你、你可不能丢下我!这于江湖道义不合!而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