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秋是虢州本地大族出身,在娘家做姑娘之时就性子跋扈嚣张,后来嫁了人丈夫升了虢州通判更是气焰滔天,时不时就要化身母老虎,在那些比她丈夫品级低的官员太太面前抖一抖威风。
而白太太李仙娥,虽是外来户,却也是个直爽不受气的性子,因此她头次在一个聚会上见到胡小秋的时候,就只行了个见面礼,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恭恭敬敬地捧着她,结果就被喜欢众星捧月的胡小秋记恨在心,后来得知她有个疯傻的女儿,更是得了意,时不时就要跳出来以此拿捏一番。
从前是女儿确实疯傻,白太太糟心之余也没那个心思跟她对着干给丈夫添麻烦,可是如今女儿已经好了起来,又聪明又伶俐,白太太自然不可能像从前那么没底气地任由胡小秋来作践了。
所以,认识这么些年来,白太太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胡小秋规规矩矩地跟她行礼,好声好气地跟她道歉,虽然她也知道那母老虎心里说不定怎么想要撕了她呢。
不过她也不是那等没眼色的人,不管胡小秋心里怎么想,为了自己的丈夫,她也接了这个礼,两人算是达成了面子上的和解。
等把人送出门去,她才听说黄通判为了表示诚意,听说欢娘生病了请大夫,还特意带着胡小秋在前院的花厅等了好一阵,直到大夫走了,才惊动她。
这让她心中陡生不安。
要说胡小秋被黄通判骂一顿不得不给她道歉这还说得过去,可是黄家的姿态放得也太低了吧?
事有反常即为妖,白太太可是绝对不会相信胡小秋这泼妇被丈夫骂一通就能幡然醒悟从此向善的。
这会儿她揪着随后就去了军营,又是忙活了一天的白炳雄问这件事,白炳雄倒是能给出她个解释来。
“我今儿打听了一下,依稀是听说,好像是你们昨天一起遇见了同知家的冯太太,是她回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冯同知亲自出面提点了黄通判。”
白炳雄没能亲自给妻女出了这口恶气,也是觉得纳闷。
白太太转过脸思索:“冯同知家的冯太太?王氏昨天是在场来着,还帮我拦了胡小秋几下,不过她跟我也没什么大交情,她犯得着这么为我出头吗?”
白炳雄却不耐烦再去想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绕:“人家帮了我们,明儿我们备份礼过去一趟表达一下谢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总之还是我没本事,混不上去,让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白炳雄这粗糙汉子罕见地说一回这样的丧气话,倒让白太太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连忙推他去洗漱歇息:“好了好了,你说这么做什么,我又没抱怨你什么……谢是肯定要去谢的,只不过,从此以后人人都知道,咱们家是欠了王氏一份大人情了!”
“欠了就欠了吧,以后有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白炳雄嘀咕了一句,白太太一看这个木头疙瘩压根儿就没领会她的意思,心里一阵郁闷,自己又坐在灯下想了半晌。
虢州地处中原偏西北的地方,说不上繁华,但是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不少,白太太在太太圈里交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她自然是知道人情来往这种事儿,都是越攀扯越亲热,你来我往是最好不过的,只不过这莫名其妙地一个大人情砸到头上来,任谁也免不了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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