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的深棕色长发像是缎子一样从她的肩膀划落, 略微有有些尖削的下颌显出几分媚气,白皙的鼻梁如同一道高耸的雪峰。她的手上依旧带着那枚枯萎的蔷薇花, 深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昏暗的灯火, 像是深邃的大海倒映着漫天的星辰。和她分别的日子以来,谢挽英一直在脑中描绘着这个女子的形象。但是如今再度重逢时她才发现,那些想象是多么苍白无力啊!
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凝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深沉缱绻, 浓得化不开。在她的注视下,谢挽英几乎想要执起她的手, 将自己的唇印在那枚戒指上,就像那些中世纪的骑士亲吻国王与领主的权戒一样虔诚。她的高贵并不源于她的出身,而来自于她的举动。是她以一己之力, 在撒旦的引诱和英军的压迫下,尽其所能地保全那些无辜的人。可是, 这样一位高洁的人……又怎么会诅咒自己的家族呢?
然而等到谢挽英回过神的时候,那只戴了镂空雕花手套的手已经被自己握在了手中。她望着她手指上的戒指, 却不敢吻下去。斯黛拉大概是不知道梦境里发生的事情, 她大概会觉得自己的举动很奇怪吧……
然而斯黛拉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力道太大了,让本来就喝多了酒的谢挽英脚下不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她的侧脸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谢挽英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斯黛拉的胸口上。那美丽的女子正低着头打量自己, 修长的睫羽轻轻颤抖着, 像是两把小扇子。握着自己手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揽在了自己的腰间, 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将几缕散乱在额前的发丝拢在自己耳后。
酒吧里嘈杂的人声,台上钢琴模糊不清的曲子,以及各种各样的酒味刺激着谢挽英的神经,她觉得自己下一个瞬间就会醉倒在这里,但是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斯黛拉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有歉疚,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她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谢挽英觉得斯黛拉可能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因此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期待地看着对方。
但是最终她只听到斯黛拉说道:“挽英,你相信我么?”她的声音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显得那样飘渺。
谢挽英没有能回答这个问题。她醉倒在了斯黛拉的怀中。
……………………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柔软的黑色绸缎之中,柔滑无比的布料像是花瓣一样贴服在她的肌肤上。谢挽英头痛欲裂地坐起身子,那被子便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她扫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同样看上去贵得离谱。她虽然生活算不上拮据,但是也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去买这种价格定得上她一个月生活费的衣服。
她旁边的枕头上有褶皱,显然是有人曾经躺在她身边。她揉着太阳穴,借着窗外暗淡的月光环视着这个宽大的卧室,最终目光落在了阳台上的躺椅上。她赤脚走在地毯上,尚未完全退去的酒精让她的脚步有些摇晃,但是她好歹还是拉开了阳台的玻璃,坐在了斯黛拉的身边。
“星星。”斯黛拉望着的星辰,月光在她的脸上罩下了一层朦胧的银纱,“你喜欢看星星吗?”
谢挽英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文艺青年才喜欢的活动。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漫天的星辰很浪漫,但是谢挽英一直觉得与黑夜有关的一切都是很可怕的。那些星星则如同无数不会瞑目的眼睛。
没有等到谢挽英的回答,斯黛拉就伸出一只手指向了天空的一个方向:“卡利斯托,月神狄安娜的伙伴,也是她最中意的人。宙斯爱上了她,就变成了狄安娜的样子引诱了这位宁芙。赫拉憎恨丈夫的出轨,于是就把卡利斯托变成了一只熊。多年后,她与宙斯生下的儿子长大成人,因为意外失手杀了已经失去人形的母亲。宙斯将他们母子变成了天上的星座,作为补偿。”
这是奥维德《变形记》里的故事,讲的是大熊座和小熊座的由来。谢挽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个故事,于是道:“那又怎样?”
“并不怎样,只是卡利斯托真的是一位非常美丽的仙女,我非常怀念这位故人。”斯黛拉对着大熊座的方向张开了手指,似乎是在期待那位已经被升上天空的宁芙会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带她飞上天际一般,“在时间的长河里,我有幸目睹过她的容颜。我想要阻止她的厄运……我改变了一些事件,但是历史岂容变更?她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里。”
“‘时间的长河’ ?”谢挽英问道,“你曾经回到了过去吗?”就像她在潘地曼尼南的经历一样。不容变更的历史,徒劳无功的努力……
斯黛拉转头望着她:“我是蒂埃萨。我掌管着幻象和梦境。在梦里,我回到了过去。我深陷于过往之中,身处在历史的洪流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