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奚时在清晨醒来, 身下是柔软的床,室内的温度适宜, 空调外机发出细微的声响,入目是昏暗的房间,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遮得严实,导致周遭的环境看不清晰。
她的思绪一片混沌,脑袋有点疼。
伸手在墙壁上摸了半晌,终于碰到开关的按钮, 啪地一声按下, 白色的光线瞬间笼罩下来, 使得整个卧室灯光通明。
模糊的思绪开始回笼。
昨晚又喝得烂醉,或许是长久的心事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一时没收住, 说了太多该说的和不该说的话,最后的意识是被盛林野拉进怀里。
等等……
思及此,她突然坐起身,覆在身上轻薄的蚕丝被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来,于是身上这套干净陌生的睡裙便毫无阻碍地映入眼帘。
谁换的?
盛林野?
……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隐约听见门外似乎有谈话的声响, 越来越靠近,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在卧室这扇门被打开之前躺回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开始装睡。
盛林野在打电话, 他开门的动静极其轻, 缓步走进来, 一边压低声音讲电话,一边抬眼瞥了一眼开着的灯。
电话那边无非是发现他回国了,在催他回去,他不耐烦地应。
再将视线投到躺着的陶奚时身上,她双眸紧闭,那床被子压在双臂下,纤细白嫩的指尖攥着被单,呼吸平缓。
电话讲完,他收了线,同时启唇,“醒了?”
一进门就发现她在装睡。
他讲话的声线很动听,低低地萦绕在耳边,像是电流倏地通过,仿佛再温柔一些,就能一路钻进血液,碰撞到那颗柔软的心脏。
陶奚时装不下去了,睁开眼,刚醒来时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因为不太适应墙顶强烈的光线,她不知道说什么,遂保持着沉默。
盛林野立在床边,颀长的身形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光线被遮住一点儿,她的眼睛好受了一些。
“饿不饿?”他问。
有点饿了。
但是陶奚时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个,她撑起身子坐起来,低头看一眼白色的睡裙,扯了扯裙角,“是你换的吗?”
闻言,盛林野笑了一下,笑意蕴着莫名的愉悦,反问她:“不然呢?”
安静了一瞬。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盛林野一本正经,“昨晚你喝完后回头又喝一场,吐得一塌糊涂,醉到丧失了基本意识,问你家住哪儿也毫无反应,只好带你来这里了。”
他根本清楚地知道她家在哪儿,陶奚时正欲反驳,他不留空隙地继续说道:“帮你换衣服也是无奈之举,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可能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睡觉,更可况……”
“如果你真觉得心里不平衡……”
“要么我让你看回来,要么我对你负责。”
盛林野这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深厚,讲的头头是道,陶奚时竟然一时无法反驳,再说什么话就显得她在无理取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先出去……”
床头有换洗的新衣服,整齐地叠在那儿,她的目光落在衣物上。
盛林野离开之前,握着门把回头问了一句,“要看回来吗?”
眼底藏着笑意。
陶奚时捧着衣服直摇头。
下一刻他就笑得眉眼弯起,“那就是要我负责?”
陶奚时觉得这天没法聊了,“……你先出去行不行?”
盛林野又低笑一声,转身关了门。
其实昨晚替她换衣服的时候,他全程没看她一眼,虽然过程有点艰辛,也有点难度。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心底的渴求和欲念,毕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对着喜欢的人难免会有反应,更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怕万一。
在他看来,喜欢的人得好好宠着小心捧着才对,那种趁她喝醉动手动脚的行为,明显就是耍流氓和占便宜。
虽然他也挺想对她耍流氓和占便宜。
但是……怎么说呢,时机不对。
来日方长,那种情况下就根本没必要,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
陶奚时洗漱完毕,在水汽氤氲的镜子前梳头,有一段时间没剪过头发了,长了不少,发梢处也开出了分叉,她打算等会儿回家之前得先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一点。
扎头发时才发觉发绳不见了,七月酷暑,披散着头发实在是一种折磨,她在卫生间里找了一会儿,果然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一根浅色的发绳。
那里面还放着一支口红。
盛林野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东西。
答案很简单,她不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女生。
但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抬起手,面不改色地继续扎头发。
……
盛林野坐在沙发上等的过程中,十分无聊地打开了电视,但是又没什么心思看电视,思绪都不在这儿,遥控器就在手里不停地按,不停地换台。
转了一圈之后,陶奚时总算出来。
给她买的新衣服这回还挺合身的,上次收留她时,隔日让她换的衣服有些大了,她比他想象中的还瘦,这次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买小了一号。
盛林野看着她走近,心想,果然合身地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大概因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赏心悦目,肤白貌美,唇红齿白,那么标志的长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自带的滤镜有点重,只觉得她就是长得好看。
……
陶奚时被他看得挺不自在,随着他的目光低头扫了一扫,“很奇怪吗?”
“嗯。”盛林野点头,“好看到奇怪。”
“……”
她怎么从没看出来,他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电视里正播着一出家庭伦理剧,陶奚时听到某句台词,猛地想起来在外面过了一夜,还没和家里打过招呼,父母这会儿得急死了,她问:“我手机呢?”
盛林野收回搭在茶几上的长腿,俯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扔给她。
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关机了,她立刻说要回去。
盛林野说送她,关掉电视之前,意外按下了切换频道的那个键,陶奚时注意到他的动作滞了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电视屏幕。
这次切换到的是娱乐频道,正在直播着某颁奖典礼的走红毯流程,现场尖叫不断,镁光灯闪不停,衣着光鲜,风光无限的男女艺人笑容满面地挨个走过。
现在正走在红毯上对着镜头打招呼的那个女人,陶奚时认得,是慕容毓,前阵子高调宣布回圈的顶级明星,盛林野的母亲。
她侧过头,看向沙发上的盛林野。
他的眼神暗淡,唇角挂着抹嘲讽的笑,神情微冷,身上那股子初见时不屑一顾的气势又出来了。
紧接着他关掉电视,径直走向门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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