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后到了璃国,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生下我之后,身子大不如前,没过多久就去了...”
她的喉中好似堵了一团东西噎得她说不出话来,再开口也是泪流满面:“后来大晋被篡位,国号为羽,除了乐正昭仪,其他人不是死就是被终身流放,而我,在十岁那年,名义上是为了身体康健,却实际成为质子,囚禁在这无人看管的囚牢里!”
话音刚落,她又是一阵猛咳,扯了手绢捂在口中,又是一口血吐出来,不在意的擦了擦又言“我身子虽是不好,却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田地,到了羽国之后,所有人对我不管不问,还有……”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滑落,仿佛昔日的那些屈辱与折磨历历在目,她抬头看着靳凝兮的眼:“你知道璃国的皇帝是谁吗?”
靳凝兮面露一丝讶色,蹙眉想了想“难不成不是你的父亲?”
“父亲?”苏滟歌似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面上带着诡谲的笑意“那不过是傀儡皇帝罢了。”
“什么意思?”靳凝兮黛眉拢得死紧,一面听着一面消化,见苏滟歌吃力的靠上柜门,有气无力的睨着她。
“是谁,能丝毫不惧他人,就连当朝皇帝都让他三分?”
她美眸微瞠,一抹寒气从她的脚底蹭蹭冒起,苏滟歌捏着头有些昏沉,转身饮了口茶,呼吸急促着,只怕是要不行了,慌忙顺了顺气,就听靳凝兮怔怔的开口“可是,他明明是个国师,怎么会——”
“国师?”苏滟歌嗤笑“旁人都当他是国师,又岂会知璃国江山已经暗自易主?”
“你说这话可有凭证?”
“若是我留了那东西,你以为我会活到今日吗?”苏滟歌惨白的面上滑过一丝恨意“他都能将救命恩人杀了,他还会留谁?”
说着她昏沉的靠上一侧,扭头瞧着靳凝兮疤痕交错的脸上“他对你很好?是不是?”
靳凝兮一怔,不知道作何回答。
可苏滟歌却如能看透她的心般,冷艳的面上满是嘲弄:“因为他对你很好所以你不是很相信我说的话,对吧?”
靳凝兮未言,却是默认了。
她自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这个女人,哪怕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你若是想让我相信,拿出你的凭证来,璃国江山易主,为何羽国都不知道?”
“你还真是天真……”苏滟歌阴阴低笑起来,捂唇咳了咳“羽国皇帝自然是不知道璃国江山已经易主一事,况且,他就算是心中有所怀疑,傀儡皇帝就在养心殿中住着,而他万俟笙虽是另有府邸,那些奏折却都在他那里,后宫嫔妃哪一个不知道璃国的真正皇帝是谁,只是没有人敢说出实情,谁不想留一条命??”
她吃力的靠在桌旁,“你知道他身边的苏月心吗?”
“苏月心的母亲是苗.僵之人,她也会一身蛊术,控制人心,灵.蛊续命,万俟笙与她互相交易,互相取舍...”
“还有你...”她看着她,字字清晰:“大晋被灭,你是晋国唯一的血脉,除了我,就是你,如今我身子残败已无几天活头,就算是天天拿仙药吊命,也是难逃一死,可你不一样。”
她纤手指着她手中的华服“你是大晋仅存的希望。”
如当头一棒,靳凝兮猛地向后退了退,如置于冰窖之中“你是要我——”
“不只我是要你,万俟笙亦是!”苏滟歌一手吃力的抚着桌角,愤恨道“他要你顶替我成为五公主,却没有跟你说,原因是他想看你,最终要走出什么样的选择。”
靳凝兮一惊,晨起时那男人的话猛然响在耳畔。
一世安稳和一世动荡,你选哪个?
一口血从苏滟歌嘴里涌出,她不在意起抹净嘴角,“但是他却算错了,他一直以为我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什么都不知道,我承受的那些苦,他一应都推到羽国的人身上,只要你来我就会义愤填膺的告诉你复国一事,告诉你羽国如何如何不好,让本身心有怨恨的你,更成为仇恨的种子,反正我也已经大限将至,你定会义不容辞的穿上这套公主服。”
鲜血染红她的衣襟,奈何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靳凝兮在一侧瞧着,看着她通红着眼睛,泪珠都顾不过来一手还擦着血,仿佛看到了她悲惨的前半生……
她该相信她吗?
手心攥紧,她无力辩解道“可是万俟笙并不要我的右玺——”
“他要那东西做什么?”苏滟歌忽然就捂着脸笑起来,肩膀发着抖,连淡漠的声音都带着丝丝尖锐。
“一个小国的王他怎么会满意?万俟笙的野心,足可以吞并四国!!”说着她双眼赤红的看向靳凝兮,贝齿紧咬着下唇。
“你是晋国的公主,晋国复兴,他顺势吞并,这你还不明白吗!!”
靳凝兮闻言身子恍然颤了颤,手心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