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晖轻柔的笼罩着浮在花草上的薄雾。
舒知茵一袭艳红色襦裙,裙摆上绣着丛丛牡丹花,飘逸在御花园的游廊中,她箭步如飞的赶到明昭殿。
殿外候着大批的侍从,舒知茵自己推开紧闭的殿门,漫不经心的迈进殿中。偌大的殿中只有两人,景茂庭正向舒泽帝禀报秦启明遇刺一案,如此保密,应是有惊天的进展。
舒知茵随手关上殿门,面朝端坐龙椅的舒泽帝盈盈一拜,“父皇。”
舒泽帝颌首,对她的贸然闯入并不介意。
舒知茵眉眼带笑的望向景茂庭,他穿着与昨日一样款式的月白色锦衣,不同的是这件的袖口有荷叶暗纹,迎着他清冷的眸子,笑道:“景大人,久仰。”
景茂庭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微微躬身行礼:“公主殿下。”
舒知茵的笑意轻敛,提起裙摆走至龙椅边,漫不经心的倚着龙椅,惊讶的道:“父皇,怎么一夜之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是茵儿刺伤了秦启明呢,茵儿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
舒泽帝的脸色略沉,对景茂庭道:“秦启明一案从头说给福国公主听。”
景茂庭言简意赅的道:“昨日,秦启明的喉咙被割断当即已死,臣故意说他还活着,对外宣称他处于昏迷中,是为引真凶铤而走险杀人灭口。昨夜,有刺客潜入,被生擒。”
舒知茵心下一惊,可想而知的道:“经审讯,刺客供认是我指派?”
“是的。”
“刺客何在?”
“他受刑不过,求速死而招认。”景茂庭道:“已死。”
舒知茵的指间轻颤,先杀秦启明嫁祸给她,再派刺客栽赃给她。向来英明的景茂庭竟然被刺客欺骗,审讯出假供,如此失误?
他的严谨与磊落一直有口皆碑,整个朝廷都信服他的能力。显然,舒泽帝对他审讯的结果,相信且无质疑。
难怪要密奏,因为证据直接指向皇帝宠爱的福国公主。
舒知茵瞧着高洁傲岸的景茂庭,笑了笑,道:“他其实算不得是刺客,不过是我府中一个普通的侍卫。”她落落大方的道:“我派侍卫去,是看在金谷公主的情面上,让侍卫探望秦启明的伤势可还要紧,竟被当成刺客擒住。”
景茂庭的神情隐隐一变。
“是一场误会,惊扰了景大人查案。侍卫行事冒昧,死不足惜。”舒知茵周全了他的尊严,没有揭示他审讯出假供的疏忽。
舒泽帝问道:“侍卫没有事先亮明身份?”
景茂庭道:“没有。”
舒知茵朝向舒泽帝,接道:“父皇,是茵儿的疏忽,没有事先交待清楚。”她目光一转,问景茂庭:“是因为‘刺客’的供词流出,造成满城都在议论是我要杀秦启明?”
“不是。”景茂庭道:“源于有多人目睹了秦启明遇刺前后,不免谈论。”
舒知茵定睛看他,先行发问道:“好像秦启明倒在血泊中时,后背刺着一支簪子?”
景茂庭道:“只是一支寻常的银簪子,正在查。”
舒知茵目露困惑,那支簪子华贵异常,精湛的工艺出自宫廷,刻有‘茵’字,稍稍询问就能知是她的及笄之簪,他为何要隐瞒?
景茂庭的神色泰然,丝毫看不出破绽。
舒知茵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她没有戳穿,她浅浅一笑的说道:“那就有劳景大人查出实情,以正视听。”
“福国公主的名声怠慢不得,不能放任以讹传讹的妄议。”舒泽帝肃目的唤道:“景茂庭。”
“臣在。”
“今日须结案,宣布真凶,以洗清福国公主的名声。”
景茂庭拱手道:“已无有力的证据指向,今日难结案。”
舒泽帝正色的道:“今日可以结案。”
景茂庭道:“请皇上明示。”
舒泽帝沉声问:“需要朕替你动脑子?”
找一个无辜的人顶罪?编造一个看似合理的说辞?景茂庭道:“臣结一桩案件,必要有完整确凿的证据。”
“需要朕替你梳理完整确凿的证据?”舒泽帝当然知道景茂庭的为人,他结案的卷宗皆是无懈可击,不仅没有过冤案错案,自上任大理寺卿后,还为旧时冤案进行翻案。
景茂庭抿嘴不语,刚毅的站在舒泽帝高高在上的威严中,凛然傲立。
气氛骤然冷凝。
皇帝护女心切,急于结案维护爱女的清白名声;朝臣刚正不阿,不肯摧眉折腰,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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