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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自恃勇直,敢与皇帝对峙。舒知茵轻轻一笑,道:“景大人,我有一个建议。”
景茂庭面无表情的在听着。
“既然凶器是一支寻常的簪子,不如就先宣告天下为一桩情杀。只道是有一位寻常的女子,暗暗的不为秦启明所知的倾慕秦启明已久,得知他要迎娶金谷公主,她伤心欲绝,伺机痛下杀手,要与他同归于尽,已自首认罪。将一女关押入狱,终止坊间对我的妄议,再继续调查真凶,将真凶绳之以法定罪。”舒知茵朝他走出几步,挡在舒泽帝与他的中间,星眸柔软的望着他,带着商量的口吻道:“景大人,意下如何?”
景茂庭冷静的与她对视,赏尽她明艳姿容中栖息着的脉脉春意,高贵空灵,灿然浓烈。她眉眼的笑意渐暖,渐暖,她裹在明艳里的娇羞,在他的眸中一层一层的释出,他看的目不转睛。
舒泽帝道:“这个建议好。”
景茂庭眼帘一垂,朝旁边挪了两步,面对着舒泽帝,不支持,也不反对,道:“臣可将此案移交给刑部审查,由刑部结案。”
闻言,舒泽帝的龙颜不悦。
舒知茵掩唇一笑,道:“这样岂不是欲盖弥彰?”
景茂庭若有所思。
舒知茵的美眸轻扬,诚恳的道:“只有铮铮铁骨的景大人结案定论,才能让天下人相信我真的与此案无关,才能止住谣言挽回我的名声。”
此案本是由大理寺卿景茂庭碰巧遇到,已着手审查,在传闻是福国公主所为时,案件移交刑部审查结案,俨然是欲盖弥彰。谁不知景茂庭的声望,他不能深究的案子,必定棘手,必定有隐情,只会让天下人更加妄议。
“就按公主说的办,注意维护秦启明及秦家的名声。”舒泽帝的语声缓和了些,但依旧是以不容挑战的皇权压下的不容再推辞的皇命。
一边是职责,一边是皇命,景茂庭沉默了半晌,道:“臣请求在五日内结案,清者自清。”
他的意志依旧稳如盘石,可应变,但不屈,仿佛自己的血肉之躯真的是冰雕所成,摧毁后可用冰重塑。察觉到父皇的恼怒猛生,舒知茵赶紧的接道:“五日也好。”她回身至龙椅边,若无其事的道:“父皇,五日也好,水落石出之前,让坊间的百姓以此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是无妨。真相大白时,令妄议之人膛目结舌,倒很有趣。”
放任天下人在五日内对爱女肆无忌惮的妄议,舒泽帝可不觉得有趣。
舒知茵继续调和道:“茵儿的清白不急于一时证明,自有公道。虚假、编造的结论难天-衣无缝,肯定会有破绽,暴露了疑点被猜测就不妙了。不如依景大人所言呢?”
俯视着风骨挺立的景茂庭,舒泽帝冷沉的道:“依你所言,五日内结案。”
“是。”景茂庭拱手道:“臣,告退。”
殿门打开,和煦的阳光瞬间涌入殿中,光明,敞亮。望向景茂庭的背影,舒泽帝重重的拂袖,气道:“他比齐老还甚。”
舒知茵笑了笑,道:“这可是极大的褒奖。”
舒泽帝的目光炯炯,“你为何护他?”
“有吗?”
“有,很明显。”
舒知茵的双颊悄悄泛红,用笑声掩住羞慌,笑道:“因为他是忠直到不可理喻,从而彰显父皇是明君的景茂庭啊”
舒泽帝跟着笑笑,并未深究,翻阅起案上的奏折。
见状,舒知茵告退,脚步轻快的去追景茂庭,春风盈袖,身姿蹁跹。
追至御花园,便见景茂庭信步穿行在游廊中。
她加快了脚步,奔到离他不远的时候,只见他缓缓驻步,忽然回首。
四目相对,她眸中含笑,他眸色深邃。
舒知茵的心一颤,脚下险些不稳,她轻飘飘的站定在他眼前,低声问道:“那支簪子显然是我的及笄之簪,你因何隐瞒?”
景茂庭道:“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景茂庭没有打算解释。
“刺客绝非是我指使,大理寺刑审刺客招认出假供,堪称是大理寺的耻辱。”舒知茵轻声道:“这种失误实在太不应该。”
景茂庭不语,没有惊讶,连假装惊讶一下也没有。
“你自有用意?是何用意?”舒知茵体会着他的无可奉告,大胆的看进他的眼睛里,那清冷的似秘境中的冰潭,无任何情绪。她的唇角微扬,垫起脚尖凑到他耳畔道:“今晚戌时我去你府上找你,你必须要跟我把话说清楚。”
阳光正好,风正好。
平静无波的冰潭里,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