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却对许萱道:“这题诗总不能白题罢?”
许萱不再吃他这套,道:“当然不是白题,按理来说诚德也是你的学生,给学生题诗,不是你做先生的责任么。”
李白哑口无言,笑着摇了摇头,在那风筝上题了一首鼓舞许洵做人做事的短诗,末了自己看了一会儿,道:“希望他能深悟其中道理,并且教诲一生。”
许萱刚要说什么,暮雪便跑来道许洵已经来了,要进来给许萱和李白磕头,两人闻言只好先去了前厅。
许洵比初见时大方了许多,身上穿着许萱给他做的新衣,满脸高兴的给他们二人磕了头,道:“姑姑姑父新岁吉祥。”
许萱与李白相视一笑,命朝青拿了一个匣子来,道:“这是你姑父特意为你挑选的文房四宝,望你日后能得偿所愿。”
许洵笑着接过来,又对李白二人谢了又谢。
许萱拉他起身,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今儿个你刚来,不拘着你,前些日子我做好了风筝,就等着你一起来放呢。”
许洵眼睛一亮:“姑姑真的做了风筝?太好了!”
许萱笑着点点头:“当然,我怎么会骗你,你姑父亦在上面题了字,等下我们放高一些。”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许洵拍着手,拿着风筝爱不释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简直乐坏了。
许萱欣慰的同李白道:“感觉过了这个年,他好像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李白却不甚在意,这段时间都待在屋内,乍一出来有些难以适应外面的阳光,他拿手挡了,淡淡说道:“开朗虽然很好,真的懂事才最重要,尤其是他那样的家境。”
许萱扭头看李白,阳光为他的周身镀了一层金光,仿佛神邸一般,明明就在她身旁,却又感觉十分遥远,难以触及。
“不论如何,他能够早些自立,对谁都好,尤其是他自己,毕竟是他的一生,终究是要他独立去走过。”
李白亦回头看她,他背对着阳光,许萱看不清他的表情以及眸中的情绪,只听他轻轻说道:“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萌生了这种想法的人,他必定是经历过了孤独、寂寥、荒芜以及无边无界的无助和恐惧,甚至是嘲讽、不屑、排斥和狼狈不堪的回忆。”
许萱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只被他身后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无法直视。
李白顿了顿,边走边道:“后来便觉得无所谓了,你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的赐予,一切也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或许这些不好,将来都会变成好的回到你身边。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
许萱喃喃的复述他的话:“不好的......会变成好的......”
李白看着许洵快乐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我已经有些相信了,连你方才那句‘人的一生,终究是由他一人独自走过’这句话,我却忽然有了不同的想法,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可是我们却走在了一起,或者说,由‘我们’,变成了‘一个人’。”
许萱被他绕的有些晕,仔细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由两人变成‘一个人’,也算是属于另一种‘一个人独自走过此生’的意思。
“你倒是想的多。”许萱心中倍感温暖,忽觉这个春天来得如此之快,寒冬去的如此迅速,一切都变得明媚无比。
许洵此时突然跑了回来,指着风筝上面的诗对李白道:“小姑夫,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李白没有回答他,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道:“等你明白的时候,也就是你长大的时候了。”
许洵奇怪的看看许萱,又看了看李白,没有再多问,但他眼中的快乐却不容忽视。
行至后院,许洵迫不及待的跑去放风筝,一众姆仆随从都在旁边小心的服侍着,生怕他不小心摔了自己。之前领养的小黄狗也长大了许多,跟在许洵后面快乐的跑着,画面十分温馨快活。
“再怎么心事重,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许萱露出羡慕的表情,“还是年轻好啊。”
李白无奈的笑道:“娘子现在也很年轻,怎么就说出这话来了,今儿个怎么了?一直在感慨?”
许萱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思想也跟着蠢蠢欲动了。”
李白遥望远处的万里晴空,喃喃道:“蠢蠢欲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