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凶光,憎恨之极的盯着洛熙平,然后咬了一口血水呸了一声吐到了洛熙平的身上。
“你就是这世上最最卑鄙无耻的混帐王八蛋,是你,是你派人劫走了我和娘亲身上的所有钱,害得我们沦落成了乞丐,所以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回来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
“……”
洛熙平一个凛冽,听洛玥这样一说,他似乎有些相信了她的说辞,可是又不能完全相信。
他仿佛陷入了更大的迷雾之中,任凭他如何努力,他都不能拨开这层厚厚的迷雾,看见迷雾之后的真相。
不管了,管李玥的背后有没有人,反正锁心钥已经不在他这里了。
“可惜啊,你打错了算盘,我最宝贵的东西已经被洛婵那个死丫头盗走,送给沈遥了,不然你以为,沈遥会答应要娶她?”
“……”
不仅洛熙平陷在迷雾之中,李玥也是一样。
她呆怔的瘫在地上,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洛熙平的话。
她虽然不知道锁心钥到底是什么,但是能令教主感兴趣的东西绝非凡品,洛婵为了取悦沈遥,盗走了送给他也不奇怪。
如果锁心钥真在沈遥那里,那她如何能够得到?她要不要回去将这件事禀报给圣姑师父,让她定夺。
可是一月之期就快要到了,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她也不可能在规定的期限之内从沈遥的手上拿到锁心钥。
完了!
这下她真的要完了。
本就瘫软的身体已经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若不是恨洛婵盗走了锁心钥,何至于连她要被凌迟处死,我都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眼见李玥被自己说动了,他益发想要将祸水东引,声音也越来越蛊惑,眼圈儿一红,滴下泪来,“你该知道,当初我是如何的疼爱她,她却是这样回报我的。”
“……”
“李玥,你若想留下来继续服侍我,我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会让你留下,只要你能任由我摆布。”
“……”
“唉,其实我倒能盼望你真的帮我将锁心钥找回来。”
“……”
李玥呼吸顿时停滞,莫大的恐惧和绝望一寸寸侵袭她的身体,侵袭到全身每一根血管都在发抖。
不,她看到他就觉得恶心,她一天也不想再待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的话,他的话是真的吗?
她陷入了无尽的迷茫和崩溃之中,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
李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沁园的,她拖着一条残腿,一步一步,每一步就像踏在满布钢针的钉板上。
她甚至以为自己会死在路上,偏偏她的生命力顽强的像偷油婆一样,她不仅没有死,回到沁园之后,一眼看见红棱正坐在那里等她,她瘫软的身体仿佛又被注入了一剂强有力的鸡血,双眼喷血的冲了上去,扬手就要狠狠抽红棱一巴掌,却被红棱生生握住了手腕。
“贱婢!你这个贱婢!”李玥暴怒的盯着红棱,“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一次红棱没有再退缩,她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圣姑师父……”
“够了,洛玥……不,我应该叫你李玥,你我本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任务完不成,我们都得死!”
在决定报复李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再畏惧她了,因为就算她再畏惧她,对她再恭敬,她也不会放过自己。
“……呵呵,在我死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的妹妹死的比我凄惨百倍千倍!”
“是吗?”红棱又是一声冷笑,“在你告诉圣姑之前,我会告诉白嬷嬷你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你连最后一条路都断了吧?”
“你——”她挣扎着想要撕裂红棱。
红棱死死的握紧她的手腕,挑了一下唇角,笑容里充满了反抗和蔑视:“李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替代品罢了,你最好乖乖的和我合作,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
她今天根本没有去南柯岛买什么金风玉露,而是秘密去育婴堂找到了箫溪儿,也就是现在的高云溪,她这也是被逼到了绝境,没有办法才去求的她。
她知道溪儿小姐是个拥有菩萨心肠的人,所以求她能在最后关头保住鹦鹉的性命。
只是溪儿小姐肯开口求圣姑,圣姑一定会答应她的。
她知道自己自私,溪儿小姐用她的一根手指和全身武功好不容易才换取了自由,她却又要将她牵扯进去。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不能一直被李玥像狗一样的践踏,一直被她拿自己妹妹的性命想要协。
在决定和洛熙平做交易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去求溪儿小姐保她妹妹一命。
溪儿小姐答应了,可是她的心里不仅一点没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她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么多年,她们一起长大的情份。
现在的她,再也不用惧怕李玥了。
哪怕此刻就死了,她也不用再害怕了,因为她相信溪儿小姐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
“你这个大胆的贱婢,竟敢……”李玥羞愤而惊讶的盯着她,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如此大胆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挥到红棱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她本已被洛熙平扇的肿胀的脸已挨了红棱一巴掌,顿时,脸上就破溃了。
这一巴掌,红棱早就想扇了,只是不敢,现在她可以说已经无所顾忌了,任务能完成保住性命固然是好,任务完不成只要妹妹能活着,她也可以安心的踏入黄泉了。
她冷笑着盯着李玥道,“李玥,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找圣姑,否则,我会让教主知道,你来洛府这么久,连锁心钥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怕我和妹妹都要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的!”
“你——你敢打我?”
李玥捂住被打得疼的火辣辣的脸,一下子将眼睛睁到极大,气愤的眼睛布满了血光,同时又觉得难以置信。
她死死的盯着红棱,竟然从她的脸上看不到过去那种小心翼翼的奴才模样了,仿佛此刻,红棱已经翻身成为了她的主人。
“哼哼!我早就想打你了!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我们一起死!”
“红棱,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奴才,而我是你的主子,你敢以下犯上!”李玥说话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连指尖跟着一起颤抖。
红棱漠然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主子奴才,你我都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远了。”
“你——”
“咳咳……玥小姐,红棱,你们怎么了?”正在二人针锋相对之际,屋外传来了白嬷嬷的声音。
“……”
两个人一听,同时闭上了嘴巴,李玥更是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句:“嬷嬷,我没事,刚刚口渴想喝茶,红棱不小心打碎了茶碗。”
“哦……”白嬷嬷听到争吵声,虽然没听到她们两个在吵什么,但声音挺激烈的,她并不是担心洛玥,而是有些担心红棱吃了亏,她又多说了一句:“红棱,夜深了,早些服侍玥小姐歇息吧!”
“是,嬷嬷!”
“嗯。”听到红棱的说话声,白嬷嬷才放心的离开了。
今天,去见了大小姐一趟,她心里百感交集,到现在都没能平复,大小姐告诉她,让她一定不要相信洛玥。
她对洛玥所有的猜疑都成了真,她果然是个外表纯真,心如蛇蝎的恶毒女子。
大小姐跟她说,当初她带着洛玥离开洛府,后来遇到劫匪被抢劫了银两,洛玥伤了腿,为了治她的腿,大小姐甚至去街头乞讨,谁知洛玥不但不知感恩,还恩将仇报将她卖了,幸亏,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得好人相救,才躲过一劫。
大小姐素来把洛玥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否则,她也不可能一再伤害,还抛弃了自己亲生的女儿洛樱。
她被洛玥这一伤,彻底死了心,遁入了空门。
在她跟大小姐提到表小姐时,大小姐哭了一场,就在那时,她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表小姐会对大小姐如此冷漠,打听到了大小姐的落脚之处,也不肯和她一起去看她一眼,实在是被大小姐伤透了心。
这天下,没有人做母亲做到像大小姐这样偏心的地步。
就算她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心里疼爱她,也觉得她着实太糊涂,跟错了洛熙平这样的混帐种子也就罢了,自己亲生的女儿不要,偏要要一个养女。
为了这个养女不惜使了偷龙转凤之计,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嫁给那个有什么龙阳之好的陈公子,幸亏表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大小姐害成什么样子。
回来之后,她还跟竹娟悄悄打听了那个所谓的陈公子,原来那个陈公子不仅有龙阳之好,还是个残害男童的恶魔,好在上天有眼,将他收了。
她不敢想像,如果表小姐稍微软弱一点,真嫁给这个陈公子,终身就毁了。
单凭这一点,表小姐就很难原谅大小姐,更不要说大小姐其他的所作所为了。
她在悲悯大小姐遭遇的时候,也是怒其不争,到最后,被亲手养大毒蛇害得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倘若,她真的看破了红尘,见到她为何会惭悔,为何会痛哭流涕,这只能说明她根本没有看破,她极力劝说她跟着一起回江州,大小姐是宁死也不肯。
冤孽啊,真是冤孽!
在白嬷嬷感慨的时候,她不知道,洛樱和沈毓淳都跟她撒了谎,她的境遇远比她看到的还要悲惨。
一切都只不过是粉饰太平的假象而已。
在屋听到洛玥的房里发生争吵,她惊醒过来,本来不想多事的,踌躇了一会儿,她还是来了。
知道了洛玥的真面目之后,她更加同情红棱的遭遇,明儿一早她就要回江州了,走之前能知道红棱安全就行了,等明儿她离开了,眼不见为净吧!
……
翌日一早,风雪停了。
白嬷嬷几乎一夜未睡,顶着一对乌青的眼睛先到世安苑去见了洛樱,及至到了世安苑,就看见桌上堆了一大堆东西,都是洛樱的回礼。
这些回礼都是昨儿洛樱从烈门焰回来时特意去了五里屯买的,大多数都是无双喜欢的一些新奇的玩意,后来又去了一趟花市街,买了礼物给沈长林和大舅舅,还有沈无痕,沈无忧的都有。
当中,还有楚媛儿离开时帮沈无双捏的一个小像,这小像捏的虽然不甚像,却是楚媛儿捏了三个晚上才捏出来的,交给洛樱时郑重的不得了,生怕哪儿磕着碰着,里三层外三层拿绢布包裹好了,还说如果洛樱弄坏了一个角,就要千百倍的赔偿。
洛樱只当她是个孩子,根本未曾放在心上,正好白嬷嬷要回江州,她就顺道让她带回去交给无双。
她并没有跟白嬷嬷提起洛玥诱拐无双,害得无双差点遇险之事,这件事,牵涉太大,涉及到林远山庄的血案。
这桩血案,小十到现在还在查着,不管他有没有查出什么,她都不希望走漏了什么风声。
至于无痕,无忧和无双那里,她已经跟他们提到过是洛玥诱拐了无双,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洛玥会去沈府,并且带着白嬷嬷一起返回长陵,重归洛府。
他们三人临行前,她就已经特意交待过,有关无双被卫元极解救的事情不能走漏任何风声,后来为了帮沈无忧圆了有关沈毓淳出家为尼的谎言,她又飞鸽传书给她,将她安排沈毓淳的事如实相告,也省得等白嬷嬷回去她露了馅。
至于沈毓淳的事最终会不会让沈府的人知道,那就不是她能管得事了,她能做到的也仅限于此。
白嬷嬷感慨万分的离开了,离开之前,她对李玥和从前一样的恭敬,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样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李玥被洛熙平几乎折腾了一夜,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回来后又和红棱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下身一夜都是流血不止。
到了第二天早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虚弱的像张随时都要被风刮走的碎纸片,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白费了心思,白费了沈家送给她的巨额之财,又白搭了清白之身,她就恨不得想死。
与白嬷嬷草草告别之后,她连将她送出府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洛樱一直将她送出了府,并且暗中派了十三一直暗中跟随将白嬷嬷送出了长陵城外。
洛樱刚转身要回府,忽然听到一个十分清朗的嗓音唤了她一声:“洛樱妹子!”
洛樱转头一看,就看见白色茫茫中,宋亦欢策马而来,很快便稳稳的停在了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一身淡青色的绵绣箭袍,外罩一身玄狐大氅,腰里系着一条玄色玉带,他高高的坐在马上,黑发随风飞舞,眉宇之间溢着一股常人难以企及的英岸之气。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身后,洛樱逆光看着他瘦削的脸,只觉得有些模糊。
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问他道:“宋大哥,你怎么来了?”
自从那一晚他突然策马狂奔,将她带到她自己的墓前,送她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么一大早,他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找她的,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荡起一丝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