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算是一日城里的富足人家,姜老爷与姜夫人都是极其勤快且为人厚道的。姜夫人身子不好,二十八岁才剩下姜如安,却不知是不是因为伤了胎气,以至于姜如安自出生起,脸上便长着一块明显的胎记。
女子重容貌,姜如安却因为这块与生俱来的胎记遭受了不少的冷眼。虽姜家许诺了丰厚的嫁妆,可城里那些适婚青年愿意去姜家提亲的却没有几个。兜兜转转,姜如安最终嫁给了许少阳。本以为是觅得了良好姻缘,谁曾想,对方冲着的压根儿就不是她姜如安,而是她姜家能够给予的丰厚的嫁妆。
婚成了,嫁妆也给了,许少阳只装了几日便开始在外头借着读书的名义寻花问柳。最初,碍着姜老爷与姜夫人的面,他还能收敛一些,可自从姜老爷与姜夫人过世之后,他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还公开变卖姜如安的嫁妆,拿着变卖所得的银钱去养那种地方的姑娘。
儿子是条白眼狼,这婆婆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姜如安与许少阳的孩子时常生病,可但凡孩子生病,姜如安拿着银钱想要出去找大夫时,她的婆婆就在家里呼天抢地,要死要活,动辄就是心口疼,头疼,动辄就是起不来床。姜如安那时未曾多想,加上顾念着许少阳,只能狠狠心,先将给孩子卖药的钱拿去贴补自己的婆婆。
可孩子病着,不吃药怎么行?姜如安的婆婆吃了药,就开始作妖,指责她不配当一个娘亲,连个那么小的孩子都看护不了,数落她孩子病了也不知道带去看看,问她是不是存心想要害死他们许家的孩子。姜如安有苦自己吃,有泪自己咽,为了给孩子挣下看病买药的钱,她瞒着家里人去给人家做粗活,那胳膊上的伤痕,就是做各种粗活留下的。
原本以为,自己的付出,婆婆是看见的,许少阳迟早是会感动的,那曾想,竟都被人当做了理所应当。
现如今,她挺直了腰板,再也不愿意为许家母子当牛做马了。
许家母子被赶出姜家的时候,一日城内所有能来看热闹的人都来了。许少阳低垂着脑袋不说话。没了姜如安养着,他也就没了多余的银钱去万春楼找自个儿喜欢的姑娘。就算去了,人家也不理他。他真真体会到了姜如安对他的重要性,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都晚了。姜如安的那个婆婆到底是比儿子的脸皮厚些,竟当着那么些的人面公开诅咒姜如安,诅咒自己的孙儿,说她是丑无盐,就算是只猪,都不愿意娶她。
前婆婆越骂,姜如安的背就挺的越直,甚至还将用来遮挡胎记的那缕头发给拨了过去。自信的女人,总是美的,那样昂首挺胸的姜如安,也自带一股吸引人的光彩。
“师傅,你能将如安姐姐脸上的那块胎记给抹去吗?”邢如意拽着狐狸的衣袖瞧瞧问:“她那婆婆不是叫嚣着说没人要如安姐姐吗?我就不信了,没了这块胎记做累赘,如安姐姐会寻不到一个合心意的,愿意照顾她,也愿意照顾熏儿的好男人。”
邢如意还在絮絮叨叨,狐狸却用手沾了一抹朱砂,朝着姜如安的脸上弹过去。朱砂覆面,随后又被一阵风抚去,那块自出生便缠着姜如安的胎记不见了。
“是好看了许多呢,师傅真厉害。”邢如意抱着狐狸的胳膊:“师傅师傅,要不,你再帮着算一算,看看如安姐姐能不能遇到一个好男人。”
“她会遇到的。”
“那人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狐狸说着,掩住了邢如意的眼睛,再睁开时,两人已经回到马车上,且马车已经驶出了一日城。
车轮声声,朝着官道而去。车厢内,邢如意趴在狐狸的腿上,又开始打瞌睡。狐狸低头,眯眼看着她,轻轻问了句:“困了?”
邢如意稍稍动了下,鼻音似囔着的一般回答:“许是昨晚没睡好,今日总是打瞌睡。对了师傅,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就算不出我阿爹与阿娘的下落呢?”
“你阿爹在枫城,枫城就是下一个咱们要去的地方。”
“真的吗?到了枫城,如意是不是就能见到阿爹了?”
“嗯。”
“太好了,等找到了阿爹,如意就让阿爹带如意去找阿娘。”邢如意喃喃着,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人就睡着了。
狐狸摸了摸她的头,稍微有些烫,却不是凡人的那种发烧。他凝了眸子,抬手,将一束法力注入,邢如意原本打着结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来。
“师傅,你有没有听见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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