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杨姐的电话:“你在哪呢?”她尖声叫唤。
“我在吴律师家呢。”我说。
“你怎么哭了?!”她没问我为什么在吴律师家,“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谁啊?”我带着哭腔装傻。
“你瞒着我们干嘛?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刚才桃桃说了,看见珍珠她亲爹了!”
“啊。是。”我没得反驳。
“他要干嘛?是不是找死来了?!”
“他说想把珍珠领回去。”
我据实以告。
两家人刚分手,又马上在吴律师家里聚齐。吴律师提着两大兜子儿童用品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他家里高朋满座。
我真的累极了。整个下午都抱着珍珠,手都麻了,也不想撒手,只能坐在吴律师的床边上,把脑袋歪在床上。
“千万别冲动,要是对他动了粗,咱们就更不占理了。”吴律师看着珍珠泪眼汪汪,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在劝杨姐还是在劝他自己。
“我就不信了,孩子养了这么大,他说带走就带走?!这不是人贩子吗?!”
“我要是不给,我才是人贩子呢。”我有气无力。
“这事要是上法庭,怎么说?”桃桃他爸看着吴律师。
“没什么可说的。”吴律师继续咬牙切齿:“孩子的父亲是正当监护人。”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杨姐连吼三嗓子。
一直在抽噎的珍珠居然被她逗笑了。
“哎呦,我的小心肝。”杨姐摸一摸她的脑袋顶。
“你就先躲在吴律师这儿,”杨姐跟我说,“我就不信他还敢来抢人。”
“长期躲在这儿不是办法,”吴律师说,“这样法庭可能会判程雪诱拐未成年人。”
“我再去跟王晓谈谈。”我抹一抹头发坐直了身子。
“你跟那王八蛋谈什么谈?!”他们都不同意。
“都怪我,”我眼泪又流出来,“当初嚷嚷什么要离婚。”
“离婚有什么不对?”杨姐说,“你们要是在我们街道,我上门劝你们离婚。”
“谈吧,我跟你一起。”吴律师说。“你跟他约好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铁巴掌扣在我的肩头,让我感到莫名安心。
这天晚上,我和珍珠睡在吴律师的床上,他自己睡在地毯上。
“别哭了。”一片黑暗中,他说。
“他们只要铁了心要,我就铁了心得送回去,对吧?”
黑暗中是绝望的死寂。
吴律师无言以对。
“我说不定还会有我自己的孩子,”我把鼻涕吸起来,说:“珍珠呢,她这么可爱,谁都会对她好的。”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
古代有两个妇女抢孩子,县官让她就在堂上抢,谁抢赢了算谁的。可是县官心里清楚,抢不赢的才是亲妈。
亲妈怕孩子疼。
“你怕不怕孩子难过?”我盯着吴律师的天花板,问邢安安。
“我怕。我怕孩子伤心,恨不得她没有跟我过过日子。我恨不得她一出生就被爷爷奶奶养大,从来也没见过我,从来也不认识我。我后悔当初离婚的时候没把孩子还给他们。当时她才六个月,还什么也不记得。我宁可放弃所有这些回忆,所有我教她说话、扶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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