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抵达姑苏之前,便已听说过无垢山庄中这位姑娘,他眼中虽有笑意,心中却十二分的认真,作为一个能从马车夫的儿子,混到如今可以将关中黑道十三帮的总瓢把子花平都败于刀下的人,他总不会无知到连危险都判断不出。
眼前的青衣女子,使得手段闻所未闻,身手更是不在花平之下,甚至天赋异凛到能隔着三个屋顶,在茫茫夜色中看清他的踪迹,若为敌人,则必为劲敌。
按理说,这人抓了风四娘,说是敌人也不错,不过萧十一郎却也能从对方眼中看出,她并未有伤人之心。但他依然有种危险的直觉。
这种恐怖的直觉曾救过他许多条命,每一次当他险之又险的避过必杀之局时,他便告诉自己,不可小瞧这份直觉,于是这一次的直觉,同样叫他迟疑了。他拔起身体高高站在墙头,夜风吹动他的黑衣,叫他愈发肯定起那股危险的气息……不是错觉!
所以他一动未动,并不打算率先出手,只遥遥的隔着院落与被裹成一团青茧的风四娘对视一眼,随后若有所思的看向花天珠。
只是他越这样做,那危机仿佛越发来临,犹如一把尖刀已逼近后背,萧十一郎喉咙震动一下,浓密的胡子底下忽然苦笑一声。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没能在无垢山庄外,便将风四娘拦住。这个武林第一世家究竟有何种底蕴,他们都没能摸清,却也敢连夜来此在人家地盘上动土……还真是在关中待的时间太长了,养出了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
“姑娘,你将她交给我,我们便即刻离去,绝不再踏入此地。”萧十一郎刀柄已入手防范着暗处的危机,眼下对着花天珠,最终还是没有动手抢夺。
花天珠听后思索过一番,有几分意动,却在片刻后皱了下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她摇了摇头道:“她偷入山庄,到处踩点,显然别有目的。我先叫管家问她几句话,再放她走。”
“没甚么好问的,全天下都知你那连庄主手中的好东西!如今的姑苏城,想要连夜摸进山庄的人没有一百也总有五十,没闯进来只是还在观望罢了!”裹在青茧中的风四娘语气中十分不屑,她说的都是实话,并且实际上在外观望的人,不在少数。有些甚至摸索了半个月还不敢闯进山庄一步,简直胆小如鼠!
莫非这无垢山庄还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若非她今日踏错了屋顶,胭脂宝马虽是难说,但传言中的三坛美酒,必定早早到了她手中。
这般想着,风四娘稍微失落了一下,越发觉得是今日运气不怎么好,撞上了硬茬子,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姑娘,出手如此干净利落,若她当时是在一旁看着,怕也要在心中狠狠地道生好。
只可惜她是被抓的那个,心情就格外一般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风四娘这人,她若非另有目的,大多数气急的时候,说话都十分直接,一句“你那连庄主”,成功的将花天珠的思绪尴尬的卡在此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甚至都忘了问她和姑苏城外的那些人,到底觊觎庄主的何物。
萧十一郎也沉默的看着院中两人,他手中微微一动,打算将握在手中的刀柄抽出,说的越多越有可能惊动山庄内的高手,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青绸割断,带着风四娘逃之夭夭,否则再拖延下去更走不了。只是他手中刚用了些力气,一股冷极刺骨的寒意从背心处袭来,将他骇的寒毛直竖!
无数次救他脱离险境的直觉再次挽救了他一命!
他耳中尚未听到丝毫声响,手腕便已飞快一个转动,长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回护在身后,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夜空中确实放大了无数倍!
萧十一郎这时腰背猛地一弓,脚下使力整个身体在长刀的守护下如陀螺般转了一圈,他做这个动作之时乃是千钧一发之际,几乎要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过短短一瞬的时间,他身上已起了一层冷汗。他这才看清身后的那一柄踏月而来的长剑,和那一个双眼睛冷漠的望着他、其中仿佛包含着世间最为复杂的情绪,又仿佛只凌厉如实质杀意的……执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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