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卫瑄向前一扑,被小影拽住。
“你做什么呢?”
“你做什么!你害死了他!”游卫瑄大叫,“为什么!”
“哦,看不顺眼。”
“……那……那你不能打昏他就行了吗!”
小影漫不在意,“抱歉,我只会杀人。”
“可你答应我不会伤害他的!”
“没办法啊,这家伙很警惕,你没发现吗,他甚至从不肯拿背对着我们。”小影唏嘘,“我没把握仅仅打昏他而不被反击。”
“底下是淤泥,不一定会死,你去救他,求求你!”
“不行,有点臭。”小影扭着她的手腕,慢吞吞地道,“而且,我不乐意救他。”
她盯着游卫瑄,游卫瑄在她旳目光下微微缩了缩,渐渐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我很不欢喜,你只说他是你的朋友,你想再见他一面,但我瞧着怎么,你有点想和他私奔呢?你这是拿我当什么了?跳板?”
游卫瑄给她盯得偏过头,神情难堪,耳根下浮现一片薄红,激动的神情却渐渐淡了。
她对底下看,但因为离得太远,什么也看不见。
“别人的男人,恋恋不忘干什么?走吧,去解决你的事。”小影托着游卫瑄,轻飘飘下了树,重新站回了院子里。
她顺着原先的路往回走,这回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如一道灰色的影子在屋脊上游走,底下有很多人也并不躲避,只有少部分五感灵敏的人会抬起头张望,但也只能捕捉到一抹灰烟一般的残影。
不多时,她们又回到了游卫瑄待嫁的屋子里。
先前有人冲进来,发现新娘失踪,自然大惊失色,全府查找,又去通报游筠,婆子们正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样的惩罚,却见关上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游卫瑄冷着脸站在门口。
婆子们震惊,然后狂喜,急忙报讯让去禀报游筠和常家的人赶紧回来,以免自己等人遭灾,又涌上去伺候。
有人左顾右盼,想着先前那个上门要做妾的名妓呢?
游卫瑄冷冷道:“不用看了,那个敢找上门的贱人,已经做了花肥了。”
又道:“方才发生的事,不许告诉游筠父子和常家人。”
领头婆子急忙恭谨地道:“女世子既然无妨,我等自然不会惊扰都司大人和常老爷。去报讯的人已经回来了。”
游筠看似亲切,但对犯错的人惩罚极其酷厉,游卫瑄失踪的时间很短,又回来了,众人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此时有人从前院快步而来,却是常家的一个管事,站在院子门外,如丧考妣地道:“帮我传话女世子,就说新郎官……给皇太女打死了!”
院内哗然。
游卫瑄在屋内远远听见,怔了怔,抬头看了看承尘。
“皇太女说对不住女世子,要亲自来慰问女世子。现在人已经过来了。”
“常大人的意思是,常家三媒六礼,广邀亲朋,整个燕南都知道这桩婚事,女世子也嫁不了别人了。而女世子初嫁,就导致常远喜宴身死,这是女世子对不住常远,对不住常家,这嘉礼还是得继续下去,也好让常远不至于连个媳妇都没娶上就去了地府……都司大人同意了。”
院子内一片静默。
都没人敢抬头去看看游卫瑄的神情。
便是小门小户,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没有爹娘的孩子,苦啊。
但所有人这念头只敢想想,面上都是一片漠然。
死一般的寂静中,游卫瑄似乎轻笑了一声。
什么也没说。
管事立在门外,道:“喜轿已至院外,请女世子上轿。”
不多时,婆子和丫鬟们簇拥着大红喜服的游卫瑄出来,满院子披红绣金,人人穿红着绿,繁花一树一树,鞭炮齐鸣,满地碎红。
喜气洋洋的热闹光景里,人们参差不齐地道着喜。
本是最常见最欢喜人间场景,却因为人人面色僵硬,道喜声音心虚,显出几分苍白和诡异来。
大家扯着笑,袖子里的手攥紧,护卫的手都按在腰刀上,生怕这位会武的女世子所谓的平静只是伪装,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从袖子底抽出一把刀来,劈在了哪个倒霉蛋的头上。
直到游卫瑄平平静静进了轿子,轿帘垂下,再一轮鞭炮炸起,轿子平稳抬起,众人才嘘一口长气,松开了攥得汗津津的掌心。
喜轿本该绕前院一圈,再从前面院子的后门穿出,去后面隔开的单独作为新人喜房的院子,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直接便往后门走。
等铁慈赶到时,临时充作出嫁闺房的院子已经人去楼空。
留在院门口的管事恭谨地请铁慈去后面一座院子观礼。
铁慈也并不意外,反客为主一般,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前往后面隔出来的院子。
虽然铁慈把喜事变成了丧事,但显然今天的新娘新郎的意见最不重要,游都司认为这是喜事,那就必须还是喜事,常家人觉得女世子哪怕名义上也要属于常远,那常远就还能娶妻。
新郎的尸首已经停在了前院,灵牌却居然最快速度做了出来,乌木底白字的牌位被抱在一个中年妇人怀里,妇人喜庆的穿着外罩着白色披风,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被人扶着堵在院门前,摇摇欲坠,看见铁慈前呼后拥地出来,忽然便发了疯,推开搀扶的人就要往铁慈面前冲。
早被铁慈身边的人拦下,隔着人墙,妇人声嘶力竭地喊:“疯子!恶贼!你还我儿命来!”
铁慈理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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