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太后反应过来,怒声斥道:“成何体统!”
安笙施施然走到榻的另一边坐下,漫不尽心地摆弄着指甲,“朕在自己的寝宫,要成什么体统,反倒是母后,不请自来,连通报都没有,才真是不成体统。”
“你——”阴太后被气的直翻白眼,柳眉一竖,刚要发飙,冷不防瞥见两个宫女,终究是忍住了,“你们先下去。”
安笙毕竟是一个帝王,这副模样,实在不宜让外人看见。
母子俩即将要说的事,也不足为外人道。
待两个宫女退下,阴太后已经稍稍平复了怒气,语气仍旧不善,“安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先是派遣军队在坊间大肆搜捕,弄得人心惶惶,如今连早朝也不上了。还有你姐姐,她做错了什么,你居然将她软禁,哀家去看她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还不停向我哭诉,那可是你亲姐姐,你怎能如此待她?”
安笙漫不尽心地开口,“她还说了什么?”
阴太后气冲冲地开口,“她说你被一个妖人迷了心。”
安笙忽然抬眼,“她说什么,母后就信什么,母后什么时候那么听安云的话了?”
他语带轻嘲,神色冷漠,让阴太后一阵心慌,语气不自觉就软了几截,“你表现得太反常,哀家也是担心你。”
安笙冷笑一声,“母后,我敬您教养了儿臣,不代表儿臣会任由你摆布。此事,儿臣自有主张,望母后不要多管闲事,免得伤了母子情分。”
安笙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阴太后望住安笙,一脸不可置信。
强忍住内心的伤痛,她失声道:“云儿说你喜欢上一个男子,这可是关系到我武安国祚的大事,你作何解释?”
安笙斜睨向她,“谁告诉你,她是男人了?”
丢下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安笙便走向内殿,留给阴太后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为了那个人,竟执拗至此。
二十年的母子情分,竟抵不过一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
阴太后有一种深深的悲哀,沉默良久,忽的长叹一声,嗓音低弱呢喃。
“生就如此聪明,却如此不服管教,视江山社稷为儿戏,先帝啊,我该如何是好……”
她却不知道,安笙执着于宋汐,已经纵横了两世,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深情。
于安笙而言,得则生,弃则死!
宋汐,是安笙的逆鳞,谁碰了他的逆鳞,便没有好下场。
何况,他对于这个世界,本就没有归属感。
内殿的安笙,亦是无声而笑,笑的眼中溢出了泪花。
宋汐,我本不是这样冷漠,是你把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辈子,既让我遇见了你,便是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一起。
我已为你,下了一次地狱……
……
自那天之后,刘景儒常常来看望宋汐。
一开始,宋汐以为他别有所图,还不怎么搭理。
但他始终温和以对,又仔细过问她的起居,她听那些人称他为“右护法!”
怪不得,他能自由出入此地。
自他来此,下人都不敢苛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