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帝金口御封一个官职,看似简单,接下去却是穷尽的祖宗三代政审核查。
因为一个毫实权的六品官,把家人扯进来就大大不值了。想到这里,钱逸群甚至有些后悔没用易容阵,说不定在场这些人中就有什么画师,能够画影图形满天下去挖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且诚如崇祯所言,钱逸群这直来直去的简单性,的确不适合风云诡谲的官场朝堂。
这位年轻的皇帝,还从未碰到过有人如此轻易地将他赐下的官职扔在地上,看那神情还像是踩了一脚!然而以崇祯帝的性格和阅历,在钱逸群眼里就如一只没长成的小狮,论如何怒吼,看上去都像是卖萌。
何况这回,他是完全忘了该如何怒吼。
修士的修行能被明眼人看出根底,正是因为其特有的感应和气息。同样道理,这种感应和气息会时刻孔不入地熏染周围的人。柳和尚当初说道祖教化世人,与那人对面坐了,吃了茶,聊了天,感化完了,那人仍旧不知不觉……就是这个道理。
崇祯帝正是在不自觉中,被钱逸群的清静本源所熏染,心中贪嗔痴三毒受到压制,根本兴不起发怒的念头。
“陛下,”之前带路的太监凑了过来,“道录司左正江奎道长求见。”
崇祯帝哦了一声,失声笑道:“这道长能掐会算,竟然这么凑趣就来求见了。他是龙虎山正一真人的师兄,与你倒是有香火缘分。”
钱逸群心道:满京师谁不知道我今日要觐见皇帝?这道人颇有些来者不善的味道。道录司,那就是管天下道士的部门了,又是张真人的师兄,说不定还是天师八将之一,真是有些棘手啊。
“传!”崇祯挥了挥手。
一旁司礼监的随行太监们连忙跑了出去,去将江奎传来觐见。
不一时,一个年约六十的老道士身穿大红法袍,一步三踱的走了过来。虽然道录司左正是正六品,他却手持象牙笏板,正儿八经行了礼,方才站定。
“赐坐。”崇祯指了指江奎和钱逸群两人,并偏袒。
一旁宦官连忙端来两个绣墩,一边一个。
钱逸群自然坐了孙承宗下首那个,与那江道长正好对视。他见这位江道长眼中精光闪烁,隐隐有雷气电光流转,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江道长所来何事?”崇祯惯例问道。
“陛下,臣听闻有异端邪道妄称神霄派掌教真人,怕对陛下不利,特来护驾。”江奎瞪了钱逸群一眼,自然也看出钱逸群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之前所准备的言辞不由放软了几分。
然而即便软了一道,这话仍旧说得刺耳诛心。
“耳闻不如面见,”钱逸群爽朗笑道,“既然道长已经见到了我本人,以为这‘异端邪道’四个字,可是真的?”
江奎没想到钱逸群应对得体,却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道:“道长确是清修金丹一脉,道炁精纯,绝非邪门。”
崇祯见这老道士都已经认可了钱逸群的正统身份,颇合心意,笑道:“神霄掌教之事,多是误传,刚才朕已经问过了。”
“陛下是千金之躯,不该轻见这些江湖野道。”江奎板着脸,竟然连皇帝都训上了。这也是有明一朝的特色,除了太祖成祖两位祖皇帝,其他哪个皇帝不被臣教训?就连有暴君之称的嘉靖,还摊上个海瑞海笔架呢!
“江湖野道?”钱逸群轻笑道,“敢问道长,何谓江湖野道?”
“来历不明,宗门不清,这还不是江湖野道么!”江奎老眼一瞪,原本耷拉下来的眼皮都恢复了活力。他转向崇祯拱手道:“太祖皇帝设道录司、僧录司,正是为了统领天下出家人。如今这人身穿道袍,却道录司中名,自己又连真名都不肯说,师承法脉一概空缺,岂非江湖野道?”
“可是道长刚说他道炁精纯,绝非邪门。”崇祯皱眉道。
“法人人可得,谁知道他是哪里偷学来的?”江奎脖一梗,颇有与皇帝开架的模样。
“其心不正,修法必败。”钱逸群接过话头,“道长难道没听师父说过么?”
“学个似是而非却也不难。”江奎牙紧,“你若是要自辩,还是老老实实报上真姓道名,三代祖师,否则光凭一张处处不合规矩的道牒,足该拉去衙门打顿板!”
孙承宗微微闭目,心道:这倒是漏了,若是知道他这道牒不合规矩,便该早些替他补办一张。唉,这道人也是自己不小心,怎地早些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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