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江乘车穿街而过,从窗中向外瞧,街市繁华,人声鼎沸,所到之处,众人认出是官府的车马,纷纷让道。
江州之富庶不同苏州。
苏州繁华富丽外显,民众衣着多色,红妆粉饰,四处小桥阁楼水榭,精致巧妙,明丽亮眼。
江州之富则民众衣着少色,处处肉食飘香,放眼高楼大院,青砖白墙,街市中多闲情逸致之士,纯而浑厚。
马车转过街角,就见街北门前蹲着两个丈高石狮,朱红兽头大门,门前候着十几个衣着华丽之人,想必是来求访知府,却不得入门。
正门之上有方正门匾,大书“清风明月”四字。
马车却不停,继续向西走,走西边角门入,行百步,到转角处停车,谢临江已不是第一次来,让车夫等候,自己下马步行,转过转角,进入一垂花门,走过一段抄手游廊,便到穿堂。
地上放着紫檀木做架子的大理石插屏,上有江州城水墨山水图。
转过插屏则是小间,后方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三间上房,都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翠竹枝叶生发,正是茂盛时节。
假山上,房梁下,还挂有鹦鹉,画眉等鸟雀,时不时鸣叫。
廊中等候的小厮见了,连忙引他上楼,说老爷已在楼上等候。
谢临江匆匆跟上,没错,这就是王府,宁江府知府王通府邸,占据半条街,奢华精致,足见王家底蕴,这还只是在江州的宅子。
......
小厮引路,谢临江很快就见到知府王通,王通四十多模样,白面少须,面样俊雅,看起来相貌堂堂,乃是一美男子。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谢临江恭敬行礼。
王通放下手中笔,目光从面前公文上收回,随和道:“不必多礼,来人,看茶,谢经承请坐,有话但说无妨。”
谢临江谢过,然后在案前侧边的四出头黄花梨官帽椅上坐下,下人很快送来清茶,放在他手边,这种喝法也从京城传到江州来了。
每次与王大人相处总令人如浴春风。
谢临江也不动茶,而是先禀报公事:“大人,属下按朝廷旨意加征,共得粮三万三千二百九十四石六斗,麦面、大豆居多,占八成。”
王通点头:“南下船只如何?”
“共征得大船十一艘,小舟十六,还是太少,即便加上陆路,估计也须往返二十趟左右才能将所有粮食运到瓜州.....”谢临江话音有些沉重。
“二十趟.....”王通皱眉:“这是动我江州筋骨!可国难当头,又何能言拒......”
谢临江不插嘴,心中却是叹息,三万多石粮食可不止从百姓手中逼粮的事,江州本就不盛产粮,加之要从江州远运瓜州,又无大船,只能临时征用商船民船,还要征集大量劳役民夫,劳民伤财。
可此国难之际,却又不能坐视旁观,左右为难。
“百姓反应如何?”王通大人问。
谢临江听了面色有些不好,摇头道:“百姓怨声载道,颇有抗拒,这些时日江州各处匪祸滋生,乱像四起,虽官兵暂时还能压住,但下官建议还是私下联络江闲军,以防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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