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譬如说,外门弟子关旗的腾飞,藏经阁的第一修炼功法《空无功》被关旗习得,而《空无功》则是缥缈宗开山祖师唯一修炼成功的功法,据说本来是让岳无劳去试试运气,谁知岳无劳直接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关旗。现在,关旗已经成了岳无劳之下实实在在的弟子第一人。也算奇异,关旗在缥缈宗并没有明确认师,缥缈宗也将诸多资源倾斜,已经带出来历练了好几趟。
再譬如说,杨百竿长老最近的失势,据说他外出去传承之地采药的时候,稀里糊涂中了一身毒,药石罔医,非但是肉身溃烂修为退散,就连元神也时时刻刻受着烧灼之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
与此相比,五年前一个外门弟子被用来祭鼎,不过是一件小事。
周期想,在这个时间最短也最长的修·真·世·界里,他或许已经错过了太多,也注定无法挽回。
他不知道除了百药园以外,范臻还能够去哪。四处没有消息以后,周期就叫人把他带到了百药园。
再度来到百药园,周期迟疑了一刻,还是踏进了这如今荒凉破败了不少的百药园。
现在百药园的杂役也认得这在此处耍了一通威风的大长老,无一不是恭敬执礼。
周期温温点头,让一个杂役带他去了当年弟子所住的那排屋子。
等吩咐杂役离开,周期才抬脚往山上走去。
后山只有一条路,周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三人曾经住过的山洞。
他在洞外重重咳了咳,才举步进去。
一进去就发现里面青烟袅袅,周期定了一会神才看清里面景象,范臻正面无表情地跪在一排牌位面前。
周期匆匆扫了一眼,是范臻爹娘的牌位。
他站在洞口,有些踯躅,还是问了,“你……不愿做我的弟子?”
范臻淡漠抬头,“我已经有师父了。”
“可……”
“我更不会认缥缈宗任何人做我的师父。”
周期眼尖,指着一个被摆在旁边的牌位,哭笑不得,心又酸又热,蓦然划过几道暖流,“这姓周的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你又何苦供奉他?”
范臻直直看了他一眼,眼眸之中更加凶狠,冷言冷语,“和你无关,这是我的私事。”
“你!你这熊孩子。”周期哭笑不得。
范臻脸上的伤疤在这灰暗的气氛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周期,“缥缈宗欺人太甚,没有一个好人,叫人恶心。”
犹嫌不够,又添了句,“你也是。”
“我又何尝惹到了你?”
“我认不认师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你管。”
……
周期哑口无言,他看着这个一脸憎恶活生生一只炸毛刺猬的范臻才突然觉得此时此刻还算是有些少年人的模样,不像原先的暮气沉沉。
周期摇头走进去,慢慢蹲下来平视范臻的眼睛,“好,那我问你,我做你师父,从此护你一辈子安稳,你愿不愿意?”
他定定地看着范臻,小刺猬也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微微一翻,毫不留情,“不。”
周期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心蓦然抽痛,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就想要伸手去碰范臻的脸,却被范臻反手一掌狠狠拍开。
范臻站了起来,手中幻化出一把长剑,冷声道:“你们缥缈宗人一个个都叫人恶心,滚!”
总是,他一个人在记得。
周期踉踉跄跄站起来,他还想说话,却被范臻身上的剑气逼得不能进,大长老的一身功力他现在不能运用于他就是鸡肋,此时此刻被范臻逼得进退不得。
“我叫你滚!”
呼啸的剑气狠狠地朝着周期劈来,周期急忙闪开,看着范臻快要发狂的模样于心不忍,连声道:“好,我走,你别伤着自己。”
周期匆匆退到洞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剑气呼啸的声音,又急又怒,却因为担心范臻对他已经有了偏见更加不敢在此时进去。
等到没什么声音的时候,他才敢偷偷摸摸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被剑气刮得衣服破破烂烂的范臻,他面色苍白一脸汗水昏倒在山洞里,眼角还微微泛着红。
尽管是早做准备,周期心里依然是又酸又痛。
山洞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周期来不及思考无人教导的范臻修为为何突飞猛进。他愣愣地看着那三个安然无恙被剑气刻意避开的牌位,苦笑一声,慢慢把这个少年搂进怀里,“呆子。”
真是本事,越活越回去了。
周期看着这个与前世爱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是不是哪天还得重新回炉做他的儿子?不得不说,这听起来倒是极有可能的。
周期小心翼翼地把牌位全部捡到了自己怀里,抱着范臻慢慢出了山洞。
他在脑海里对系统说,“我很高兴,系统,他一直都在,至少不会是只剩下我一人。”
这一次,系统沉默了许久,许久才轻轻说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本来就应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