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中正平和。
故而云绿也被留了下来,作为留守朔州、为主上看紧后院的最重要一环。
剩下的下属们,魏紫、姚黄、濮阳荑、白蕖、朱癸、曹鸣六位参将,自然是随军出征。
王鸢到底还是官复原职,恢复了从三品卫指挥同知的职衔,随同车狞卫大营一道行走,随时检修维护各类大型攻防器械。
一番料理安排下来,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月,转眼到了九月初五,处暑已过,白露未至,塞上长草已然微黄,长空高远,西风萧瑟,北雁南飞,永嘉二十五年的秋天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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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王徽在朔州城燕云大营点兵,点选五千飞熊卫,五千斥候,三万俅牛卫,三万车狞卫,四万虎狼骑,四万重步兵,五万轻步兵,大军共二十万,即日开拔,向东收复燕云剩余十二州。
这并非王徽北上以来路途最遥远的战役,但却是点兵最多的一次。
并不是这剩下的十二州真就那么难打,然而这毕竟是柔然灭国之战,况苍鹰搏兔尚且拼尽全力,这一战对于王徽来说,更是只许赢不许输。
王徽点完兵,做了一番简短的战前动员,就走下点将台,朝自己的战马走去。
大军林立,二十万兵马黑压压集结于此,所有人都是甲胄鲜明,披挂齐全,严阵以待,他们的战马立在一旁,静默如雕塑,唯有时不时颤动的耳朵和轻微的响鼻,能教人知道那是活物。
六位参将立在前方,他们的坐骑牵在一旁,主帅未上马之前,没有人可以上马。
所有人都沉默安静,静静等待燕云侯号令出发。
唯有立在最前的那匹马有些不安分,它看着王徽远远走过来,打了个响鼻,竟然也迈开小碎步朝前迎去,几步的距离,大脑袋就抵住了主人伸过来的手,在那掌心里亲昵地蹭了蹭。
这是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身高腿长,膘肥体壮,毛色油光水滑如缎子一般,那种深沉的黑色仿佛夜空,在阳光下闪烁出午夜的光泽。
唯四蹄之上却各有一簇鲜红的毛,宛如火苗一般熊熊燃烧,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块乌云踏火而来。
王徽笑呵呵抚摸它的鬃毛,从怀里摸出把糖块来,宠爱地喂给黑马吃。
“石榴还是这样通人性。”魏紫笑着赞了一句。
这匹马今年才两岁半,还是匹十分年轻的小牡马,然而竹批双耳,身若削成,顾盼生姿,体貌自然远出大营里任何一匹普通战马。这还是大半年前王徽同众将游于城外旷野,见远方草原之上有野马奔腾,领头的就是这一匹,见它实在神骏非凡,这才动了心思投出去套索,而后又跃上马背紧紧抱住,折腾了大半个时辰,这才降服了这匹塞外马王。
收服之后,又惊喜地发现这马儿肩颈不住渗出淡红的液体,尝之微咸,寻来当地上年纪的相马人才得知,这竟是当年大宛国流传下来的纯种汗血马,如今早已失传,万里无一,也是运气极好才能在野外见到。
而见到了,又最终收服,这也算是王徽的大造化。
王徽对这匹马王实在爱极,每日就算再忙,也要抽出小半个时辰去城外遛马,喂食洒扫刷马之类的活计,更是绝不假手他人,一切都亲力亲为。
宝马性烈,然而一旦为人收服,那就是一世追随,不死不休,王徽一片真心待它,马儿通灵,自然感受得到,很快就跟主人亲近了起来,到得如今,几乎已是如臂使指,就好像燕云侯又添了一个忠心耿耿的部下一般。
王徽见它四蹄上的毛色火红鲜艳,宛如孟夏三百里榴火一般灿烂夺目,思来想去,索性便给它取个名字,叫“石榴”便了。
算来,此役也是石榴第一次上战场。
“这小冤家,别给我拖后腿才好。”王徽宠溺抱怨一句,拍拍石榴的脖子,一个翻身骑上马背,玄色大氅在风中划出一个半圆,如云翻卷。
“开拔——”她手一抬,在空中停留半刻,而后缓缓放下。
所有骑兵纷纷上马,步兵分居两翼,骑兵居末,车狞卫居中,推动沉重巨大的云梯和床弩缓缓前行,一时兵戈相撞声、铁履摩擦声、马蹄纷沓声不绝响起,在悠长的号角之下,燕云二十万大军终于开拔。
目标,柔然国都,幽州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