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是在徐容用晚膳的时候回来的, 一看到她,徐容便放下了碗, 冷眉冷眼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长歌:“你今天去哪里了?”
长歌跪在地上, 手边搁着一个精美的食盒:“奴婢今日出宫了一趟,未来得及向小姐报备,请小姐恕罪。”
“你出宫做什么?”
“京城有一家专门做点心的天香坊, 年前小姐一直念叨着想吃椰子糕, 这家店脾气大得很,寻常不轻易开门, 今天过年只开一天, 排了好长的队, 奴婢才买了回来。”
徐容几乎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就为了这个出去的吗?出去也不跟我知会一声?这需要你亲自去买吗?!”
长歌脸色不变,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头, 道:“小姐想什么, 奴婢就一直记挂在心里,况且小姐这些日子身边也有了别人陪着, 以后用得着奴婢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奴婢没想到小姐心里一直记挂着,忘了跟小姐说,是奴婢的不是了。”
徐容见她的态度如此泰然自若心中更是生气,一时间不由得拿起桌上的一碟金丝小卷向她的方向掷去,那瓷碟又脆又薄, 拿在手里轻若无物, 却极易摔碎, 徐容本以为长歌会躲开,没想到她竟然一动不动,任由那碟子砸上了自己的额头,瓷碟应声即碎,立刻便有鲜血流了出来。
徐容吓了一跳,立刻走过来查看长歌的情况:“你傻呀!为什么不躲一下?”
长歌没说话,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血迹,发现并不严重,便说:“这没什么,小姐快尝尝吧,奴婢刚刚叫人在厨房里热了一下,现在天冷,保不齐一会儿就凉了。”
徐容一把把长歌手里的帕子夺了过来,恨恨道:“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人人都传你要被陛下封妃了,你却还在这儿泰然自若地给我送东西吃?你自己心里什么打算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长歌看着徐容手里那血迹斑斑的手帕,没说话,不紧不慢地从盒子里取出了一碟糕点和一碗乳白色的椰奶,端了过去,只说:“小姐尝尝吧,好歹也是奴婢跑了一天买回来的。”
都是热气腾腾的东西,一端出来室内便充满了一股馨香,徐容死死地盯住她,并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任由她在那里跪着,像是报复似的将那碗椰奶一饮而尽,毫无形象地擦了擦嘴:“我喝完了,有什么话你也快些说吧,你到底什么打算,说出来我也不会怪你。”
长歌道:“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从生到死,哪一样不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奴婢从来没有过什么打算,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了。”
徐容的眼眶逐渐热了起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何,明明只是个丫鬟而已,却如此牵动她的心神,她不知道为何,也不想知道为何。
徐容冷冷地瞬了瞬目,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夹了一块糕点吃了,说:“谁说不是呢?双双原本也算是我身边得脸的宫女,如今也是说撵出去便撵出去了,她今日哭得那样惨,大过年的,听了晦气。”
长歌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您把双双撵出去了?”
“怎么?真以为你做了掌事宫女便当了我的家了?凤仪宫里要做主的还是只有我一个,我要撵谁还要经过你批准吗?”
“不敢,只是念在双双是您儿时的玩伴,身世又可怜,想请您体恤一二而已……”
徐容把筷子狠狠一撂,道:“我体恤她,谁来体恤我?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着,处处都受人掣肘,我想做什么也不能做,想跟谁说话也不能说话,想喜欢谁也不能喜欢,丫鬟尚且能出宫走走,我却轻易动弹不得,这样的日子你倒是过一天试一试!”
“您喜欢谁呢?”长歌忽然问了一句,“您如今也长大了,到了这个年龄了……”
“我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紧,左右我已经是皇后了,这种事情……”
长歌忽然笑了笑,眼里都是温柔:“您不用担心这个,我向您保证,您很快就会出去了。”
“你这是何意……”徐容话未说完,便感觉到一阵头晕,“你在那碗喝的里边下了什么?”
长歌终于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拂过她的头发:“这药是陛下赐给奴婢的,名唤‘朝雨’,从前是专门赐给出家修行的嫔妃的,如今给了您用,倒也不算什么。您过了几日醒来,便不会记得在宫里有关的一切,可以重新开始您的生活,奴婢这些年在宫内也积攒了不少钱财,在宫外购置了一所宅子,或许比不上国公府和凤仪宫,但保您衣食无忧倒是足够了,还请您不要嫌弃……”
徐容心中又惊又怒,更可怕的是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已经逐渐开始蔓延到了她的整个身躯,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消逝,她依偎在长歌的怀抱中,或许是因为长歌奔波已久的缘故,她在她的怀中再也无法感知到曾经有过的温暖。
“你……”
长歌轻轻合上她的眼皮,看到徐容终于沉沉睡去,才放下心来,抱着徐容走向了内室,徐容这些年长大了不少,长歌长久地没有干过粗活了,人又瘦弱,几乎有些抱不动她了。
内室的左侧搁着一个衣柜,长歌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在最底层发现了一个雕花装饰的把手,她缓缓拧动把手,一道暗门在衣柜深处打开,长歌把徐容先放进衣柜,虚掩上了衣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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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之后,凤仪宫。
皇帝轻轻推开了内室的门,果然看到红绡帐外烛光昏昏,室内弥漫着一股别样的香气,在这深夜里格外浓郁,帐子里边正端坐着一个人,皇帝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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