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到正房的时候,李老夫人还没缓过气来。她今日实在是被那白发妇人给气着了,偏后来叫人去一打听,竟真是个京里头来的老王妃。李老夫人当下就晕了过去,被嬷嬷们死掐了许久的人中才又醒过来。
这头人刚转醒,李老爷子就气冲冲地上了门,一个大耳刮子朝老妻脸上毫不犹豫地扇过去。
这一下可几乎用尽了李老爷子的全身力气,将老妻打地口鼻皆出了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看什么都好像转圈一般。
李老爷子仿佛还不解气,又在李老夫人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是实实的,将李老夫人踹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痛得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一屋子的嬷嬷丫鬟哭天喊地又跪又求的。
看着肥硕的糟糠之妻在嬷嬷怀里头半死不活的样子,李老爷子冷笑一声。“现在装的什么劲?早干什么去了?我念着家宅康宁,当个撒手掌柜,万事交给你,如今你就将整个家里头给祸害成了这样子?”
李老爷子朝门口走了几步,指着正门的方向,“你知道现在城里头的人在做什么吗?全都在咱们家门口!”
李老夫人斜睨着丈夫,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在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万事交给我?我把家里头给祸害了?你怎么不想想你纳妾的时候呢?”她用手比了个“八”,“八个!八个妾!人家是怎么进的府,你心里头清楚得很。到了眼下这关头,你倒是把什么都往我身上砸过来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肚子争气,生了一双好儿女,就你这德行,早不知道被应天府抓进去几次了!”
李老爷子冷笑,不断点头,“呵呵,你养的好儿!将谢家的大孙女儿给活活气死了!新娶的,逃去哪儿都不知道。如今房里头连个嫡子都不曾有,到时候分了家,我就看着他绝户。”他说着就开始喘了起来,顺便抓了张凳子坐下,道,“我反正到时候两腿一伸,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劲儿地闹腾去吧,不把这个家闹腾完了,你们岂会罢休。”
嬷嬷实在忍不住,便道:“老太爷,您是家里头的顶梁柱。眼下可不得想些法子?”
李老爷子瞥了眼把头扭到一边怒气冲冲的老妻,讥讽道:“我怎么就成了顶梁柱了呢?李家的顶梁柱不是她那一双好儿女吗?”
“老夫人的气话儿,老太爷就别往心里头去了。”嬷嬷打圆场道,“还是赶紧想法子叫人出去送信吧。京里头想来是赶不及了,但往常与咱们家交好的官家,倒是还能在这节骨眼上说说话。让人去趟冯相府里,跟冯相呐、老王妃呀求个情儿。好赖先撑过去这一段,等老爷和娘娘在京里头拿了法子之后,李家还是那个李家。”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一对冤家竟还在吵个不停。嬷嬷心里不由埋怨。
今天李家的宅子里头,除了李老爷子和李老夫人外,一对儿子女并家属都在京城。剩下的一个,就是谢凉晴的相公了,正搂着新纳的小妾在去江南的游船上,也不在南直隶。李宅一大群的下人,可就指望着他们这对主心骨了。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主人家遭了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定会好到哪儿去。不连带着吃苦头就不错了。若是官府判了他们重新发卖,那下一户人家有没有李家这么富贵,可就难说了。
富贵人家大都有自己个儿的家生子,就是一时没合适的,给姑娘挑的人,那也是年岁相仿,或长个几岁的。极少有愿意收个年老嬷嬷的,就是收了,也不会有太大的脸面,多数为做些杂活粗使。而在李老夫人身边的这些嬷嬷们,一直都吃香喝辣惯了,哪里能再去做个粗活。
是以李家出了事,李家有些脸面的下人们,比李家主子自己更着急。
李老爷子喘够了气,方才的那股子怒气都随着和李老夫人的那一顿打和一顿争而渐渐散了。他朝嬷嬷摇头苦笑,“人家那是有备而来,咱们便是去求了人,怕是也没人敢接手。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是不指望的。”他眸色沉了沉,“人家是从京里来的,我更怕的是,大儿已在京中出事了。”
李老夫人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刚才还和李老爷子又打又闹的事了,忙扭过脸来,急急地问:“他不是在京里头好好儿的吗?能出什么事?娘娘不是也在宫里替他镇着场子吗?”
李老爷子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你,这关头还犯糊涂。你真以为阿囡那个什么什么嫔在宫里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嫔上头有妃,妃上头还有贵妃,贵妃上头还有皇后。你以为皇后就顶了天了?当今天子的亲娘——圣母皇太后还活得好好的呢!白家在朝里多威风?皇后外有娘家,内有嫡长子,腰杆儿够直够硬了吧?不还照样得给太后侍疾?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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