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豆花?
难怪!
卫简仔细品了两勺, 记住了味道, 又跟花嬷嬷要了只活鸡,匆匆离开了御膳房。
左手拎着一只鸡, 右手抱着一个汤盅,卫简生生将自己走成了宫道上一抹晃瞎人眼的风景线。
“世子爷,您这是——”候在廊下的涂公公看到迎面而来的卫简,万年眯缝眼陡然睁大, 惊讶得气短。
两只手都占着,没办法见礼, 卫简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客气道:“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劳烦涂公公帮忙通传。”
“诶,咱家这就去通传,世子爷请稍候!”卫简素来随和诙谐,从不在他们这些侍婢面前摆架子, 但却从不会拿公务开玩笑, 眼下又在查办南安王的命案, 涂公公自然不敢怠慢。
弘景帝正在和兵部尚书及五军都督府的重臣们商议即将到来的秋季国境巡防,听到涂公公的通传当即中止了商议, 众人见状先行退下回避。南安王之死干系重大, 稍有不慎, 恐怕西南的战火将会愈演愈烈, 个中重要性, 众人不言而喻, 是故,对皇上的“差别待遇”由衷理解。
然而,理解归理解,当迎面擦肩而过时,众人震惊于卫简这般“放肆”的架势之余,不由得百感交集、私下窃窃微词。
大虞文官素以“正礼”为己任,劝谏、弹劾之风盛行,可在卫简心里,除却几个表里如一的真君子,绝大多数都是双重标准的拥趸者,区别只在于程度轻重而已。故而,风评什么的,向来不在卫简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心里明白,弘景帝也是这个心理。
“你这是——”弘景帝看着走上近前来的卫简,挑了挑眉。
涂公公十分有眼色地接过卫简手里的汤盅,卫简道了声谢,单手掐着鸡翅膀单膝跪地见礼:“参见陛下!”
话音未落,忽听得噗嗤一声......
弘景帝:“......”
卫简:“......”
涂公公:“......”
三双眼睛无声聚焦于地砖上喷出两寸来长的鸡屎,涂公公率先回过神来,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憋住胸膛里翻涌而上的爆笑,将汤盅稳稳放在地上后旋即去叫殿外当值的宫婢进来处理。在他身后,弘景帝忍无可忍地爆笑出声。
卫简铁青着一张脸恨不得当场就掐死手上那只鸡的模样,着实是百年不遇的喜感。不过,弘景帝深知见好就收,多日来的积郁烦闷随着大笑驱散了不少,揩了揩眼角的湿润抬手让他免礼起身。
到底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宫婢们动作麻利地清理好地砖,又悄无声息地退下,房门再度被合上。
身侧的地砖光洁如初,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简总觉得鼻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鸡屎味。不过,想想马上要做的事,卫简默默承受下了这股鸡屎味绕鼻。
卫简将南安王的尸检结果详细禀明,并如实说明了自己的推测,而后道:“属下已让人去太医院请王掌院和几名太医过来,一同见证这汤的效用。”
弘景帝面色凝肃地点了点头,“严审厨房一干人等,务必要查明树豆花的来源。”
卫简应下。不多时,门外传来通禀声,太医院的几个人到了。
随着剩下的小半盅鱼汤尽数灌进活鸡的嘴里,卫简松开手,与房内其他人一样,目光紧紧追随着它而动。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
太医院这些杏林高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卫简亦然,弘景帝嘛,就更不用提了。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房内也没有滋生出不耐烦来。
变故发生在半个时辰后。
活蹦乱跳的山鸡渐渐变得萎靡,脚步迟缓双翅微垂,不及一刻钟,整只鸡就卧在地上动不了了。
王掌院等人忙走上近前查看,触手之处隔着覆盖的毛羽也能感受到异于寻常的高温。
尽管早就预见试验结果,但现下真正面对,卫简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远隔千里的岭南树豆花出现在京城南安王的汤盅里,说是意外,谁信?
南安王被人蓄意暗杀,已是不争的事实。
表面上看,就让南安王死于风寒高热,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对朝廷似乎更有利。然而,对弘景帝来说,这件事却决不能“难得糊涂”。
因为南安王死的时机太敏感,无论幕后黑手是南安人,还是大虞人,亦或是之外的外族,其背后真实目的所带来的风险,对大虞来说,远远高于揭开南安王的真正死因。
卫简深谙弘景帝所想,这才毫无顾忌地追查真相。
王掌院亲自拎着那只濒临死亡的山鸡急不可耐地告退,弘景帝冲涂公公使了个眼色,很快,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舅甥二人。
等到卫简从房中退出来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卫简打马路过五香斋的时候顺便买了两包点心。
此时的南安王府,除却之前的哀恸失落,往来的下人们脸上还隐隐透露着惶然与不安,空气中酝酿着细微的躁动,让身处这座王府之中的人心神不安。
膳房和王爷近前伺候的人都被隔离在了正院之内,就连杜芸娘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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