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吧?”
唐艾立马就明白了刘大人的意思,道理她也不是不懂,只是觉得在这个她本来能发挥力量的节骨眼上,突然让她什么都别做,好像有点儿说不过去。
“大人,这样吧,我呢,就先不参与万寿诞的行动了。可我暂时也不走,就留在六扇门随时待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好有个人手支援。”
“哎哎哎,好好好。”刘和豫甩着十几层双下巴,颤悠悠地笑了笑。
好了,这回她唐艾到成了闲人,想忙也忙不成了。唐艾出了会议室,失意地叹了口气,又回到自个儿屋里,却瞧见书案上多出来一个小东西。
她疑惑地一瞅,发现这个小东西居然是一只大肉鸽子,正在她的书案上美滋滋地打盹。
唐艾离开的时候屋子开着窗,这个肥货一定是从窗子飞进来的。她见鸽子脚上绑着个小信筒,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信筒解下,倒出里头装着的小纸卷。
肉鸽子的翅膀扑棱了扑棱,就好像唐艾只是给它挠了个痒痒,依旧没醒。
唐艾看了小纸卷,一张脸简直哑然失笑。小纸卷上画着个小人,好巧不巧就是睡熟了唐艾,连嘴边上挂着的哈喇子都被描绘得惟妙惟肖,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到地上。
不消说,这肥货一定是萧昱派来的,原来这就是萧昱所说的特殊联络方式。这鸽子也当真是神奇得很,居然能够飞过京城林林总总那么多院落,然后准确无误地降落在六扇门唐艾房间的桌案上。
唐艾一方面佩服鸽子,一方面更是佩服鸽子的主人。
她顺了顺肉鸽子的灰毛,肉鸽子咕噜噜地一叫,就此醒来,像是享受得不行,轻轻拿鸟喙戳了戳她的手背。唐艾把小信筒绑回鸽子的爪上,鸽子摆摆头,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这个肥货又飞了回来。
唐艾有点儿意外,打开小信筒,便又瞧见一张小纸条。
只见小纸条上写着一行挺秀潇洒的小楷——看过了画儿也不给个回音,果然人傻是一辈子的事儿。
敢说我傻?!唐艾气得牙痒痒,拽过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反驳的话,卷起来就要往小信筒里塞。可是她很快就沉默了,因为这张纸太大,她无论怎么卷都不可能塞进那个手指头粗细的小信筒。
她只有又裁了个小纸条,写下那一大堆话里最重要的几个字儿——我睡觉了,别再烦我!!!
此后的几天,唐艾每天都能收到一大堆来自萧昱的小纸条。她不用再操心办案,可以说是闲得发慌,跟趴在窗前等肉鸽子飞来,跟萧昱以小纸条传书就成了她唯一的乐趣。
萧昱早上的小纸条会问她晚上睡得好不好,晚上的小纸条又会提醒她天气凉了,睡觉记得关窗。
除去嘘寒问暖,萧昱还会跟她打趣逗乐,写个小段子调侃调侃她。她一边气得捶胸顿足,奋笔疾书骂回去,一边却又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圣上万寿诞前一天的上午,唐艾刚放走了肥鸽子,就碰上徐湛前来六扇门。他是来和刘和豫最后商议明日万寿诞的具体事宜的,唐艾现在是闲置状态,自然没去掺和,可徐湛瞧见她后还是叫住了她。
“呃,唐兄,这几日我与六扇门的手足时常一起行动,可怎么一直没看见你?”徐湛的脸隐隐泛红。
唐艾无奈一摊手:“我忙活了好些时日,刘大人怕我辛苦,给我放假了。”
“原来是这样。那个,唐兄,既然你有时间,我也刚好出宫……那不如、那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
“吃饭?呃,也好。”唐艾的确是没事儿,也不好拒绝。
徐湛请唐艾吃饭的地点又是东坡楼,只不过唐艾到了雅间才知道他请了不止自个儿一个。
雅间里还有一男一女俩人,男子一看就不是中原汉人的长相,而唐艾见了女子,差点儿没叫出声——她瞧见的真是一个有缘人!
这一男一女,就是高丽国大将李敏智和其妹贞熙郡主。
郡主见到了唐艾也难掩惊异,笑得有些勉强。
徐湛却没看出唐艾和郡主间的不对劲儿,还在向唐艾介绍俩人。
李敏智也像是瞧出了屋里的氛围有问题,总之,大家都很尴尬,就只有徐湛一个人浑然不知。
席间,贞熙郡主不发一言,连唐艾也没瞅上几眼。这也倒好,李敏智看样子也不知道唐艾是女扮男装,郡主不说话,便是给了唐艾天大的面子,否则这事儿很有可能即刻就要在徐湛面前拆穿。
郡主的兄长李敏智则与徐湛聊起了萧昱。
唐艾这才知道,萧昱与徐湛和李敏智仨人自小便是认识的。听徐湛和李敏智的对谈,意思大概是萧昱小时候随师父到过高丽,那会儿戍卫天/朝与高丽国边境的人还是徐湛的父亲徐老将军,徐湛跟着父亲戍边,李敏智则想到天/朝拜师学艺,俩人都恰巧撞到了萧昱和他师父,因而和萧昱相识。
李敏智忽而又问萧昱今儿个怎么没来,徐湛似是组织了一番语言才道:“他这几天身子不好,一直在修养,所以没能前来,他还让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唐艾听了心里蓦地一抽抽。萧昱病了?她怎么不知道。萧昱明明每天都还在和她飞鸽传书啊。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徐湛没在说谎。照着萧昱的性子,既然知道了她正闲着,想和她见面还不是容易得很,可这几天以来,他都只是用小纸条和她说话,的确是很有点儿问题。
宴席过后,李敏智和贞熙郡主先行,徐湛又想留唐艾说话,唐艾却匆匆婉拒,一刻不停地赶回了六扇门。
一进屋,她便见到肥鸽子又在桌案上打起了呼噜。
萧昱的小纸条还在和她半开着玩笑,她却一点儿想笑的心思都没有,着急忙慌地写下几个字儿——听徐湛说你病了,你没什么事儿吧?
这一次,肉鸽子再飞回来用了好长时间,萧昱这回没再和唐艾瞎扯淡,小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儿——明晚戌时,钟楼,不见不散。
明晚见面?唐艾惊喜得不行,可是回过神来一想,又有些为难,当初她可是和刘大人说了,万寿诞时要留在六扇门待命。
她纠结了一会儿,想想六扇门内高手如云,自个儿既是放假,好好歇歇也好,终是给萧昱回了一句——好,不见不散。
次日一早,京城上下便是一番空前绝后的盛况。
天子萧擎接受八方来贺,从皇家仪仗出行,受万人跪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傍晚时分,萧擎回宫,唐艾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轻松赴约。
她到钟楼时,萧昱已经撑着拐杖等在了钟楼下。
此际晚秋将至,京城的夜晚凉意瑟瑟,萧昱比前几日多加了一件有些厚度的大氅,衣袂随风,宁逸翛然。
“我们上楼去。”他冲着唐艾浅浅一笑,一步步攀上阶梯。
“哎,钟楼是什么人都能上的么?!”唐艾又吃了一惊。
“当然不是,不过我在查张子睿案子的时候和城门的守卫大哥混熟了,可以走个后门儿。”
“真有你的……”
钟楼是四九城外沿的一处至高点,站在上面可览京城全景。
唐艾还想说话,萧昱却“嘘”了她一声。
“别说话,看那边。”他向着东方的天际望过去,眼眸中漾着清逸的光。
这一晚城内城外灯火辉煌,天空比往常都要亮上不少,但这并非是萧昱在看的景致。他在看的,是不一刻便在紫微垣内燃起的烟花。
震耳欲聋的巨响来临时,远方的天际便开出了漫天华彩,先腾空烟花绽放过后颓然而损,后方却又有五彩流云接连不断地升上去,一簇簇、一丛丛,熠熠华风,流光飞舞。
如此景致,美不胜收。
唐艾看得醉了,竟忘记了言语,乃至烟火结束良久后,都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一阵冷风没有前兆地吹来,她才瑟瑟地打了个寒噤。
“冷么?把我的衣服穿上。”萧昱取下大氅,劈在了唐艾肩头,带唐艾缓缓走下钟楼。
唐艾肩上沉甸甸的,心里头有种掉进了蜜罐子的感觉,竟忘记了问问萧昱前两天是不是真的病了。
“晚了,赶紧回去吧,有什么事儿还是通过肥货来说。”萧昱浅淡地笑笑,和唐艾在城门楼分手。
万寿诞当夜城门延时关闭,方便城内城外观礼的百姓流动。萧昱出城以后便朝着西方走,一路穿过城外三三两两的人群。
再往西边去,人就渐渐少了,等他走到西山脚下,小路上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前一刻,他还在从容地向前迈步,后一刻,身子却似突地就没了重心,一瞬跌倒在无人的山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