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里不一样了。他的眼还是那么的漆黑,但却显得那么沉静,原本像潋滟波光那样的神采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死寂,沉静得太过分了,仿佛天下的事情从此都入不了眼,入不了他的心,他的心好像早就死了。
他到底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韩……你不再是暗卫了知道吗?”她必须要强调这一点。
看着他眼里的光亮就像残烛一样,晃了一晃,似乎一瞬间就要熄灭了,她赶紧跟上一句:“也就是说,你不用给皇家效力了,也脱离了天元,你看,我救了你,救命之恩哎!”她着力强调后面一点,“以后你只要跟着我。”
他慢慢的眨了下眼,似乎这个问题难以消化。
琳琅伸手飞快的在他额头探了探,温度正常,很好!当然要趁他脑子还乱着的时候,动摇他的心。
“我给你重新起了个名字,你以后就叫韩子康。”改名是洗脑的第一步。
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总之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的性命是我的,你的身体也是我的,你得赶紧好起来。”
她没有办法把他的头抬起来,索性自己凑过去:“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俯首要亲在他唇上,早就想这样干了!
她垂下的发轻轻软软的拂在他脸上,就在双唇即将接触的一瞬间,他忽然别开了头。结果亲在了他下颌的地方,眼前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及时救你?”琳琅咬着嘴唇问。
这话太出人意料,他迟疑了一番,诚实的摇头。他是暗卫,他的命是用来维护达官贵人的,从来就不属于自己。虽然出了意外,遭受了非人对待,但这都是他的命,不是谁的错。
琳琅一直看进他心里去,莫名其妙的猜到他的心理活动,心里的酸楚一下子都涌进眼内,看到的事物都一片模糊。
这个傻孩子,真是让人怎么说好呢,早就知道,从第一面就知道,你的三观是歪的哦!但你怎么能歪成这样!被害成了这样,还不会去恨害了你的人。
“那个人把你害成这样,你是不是很恨她?”琳琅咬紧牙把涌上眼眶的泪水咽回去。
他居然摇头,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来勉强。
“我要替你报仇!”她咬牙切齿。
他还是缓缓摇头。
琳琅要疯掉了:“你是我娘给我的暗卫,又不是她的,她凭什么伤害你!她害了你,我当然要替你报仇!还有你的首领,也是跟她一伙的,我一个也不能放过!”
他不语,垂目半晌,终于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退回天元,原该废功逐出,那边开口,师傅允了。”
琳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他的语气竟然理所当然。
她瞠目道:“他把你送给仇人任人鱼肉,你还称他师傅?”
“一日为师,终生……”
“停,停!”她举手阻住他未说完的话,大吸气平静了一下心绪,才咬牙道:“你忠心,知恩图报,这是好的品德,但你要看要对谁。你师傅收养你们,教授你们功夫,都是为了将你们货与帝王家,自始至终没有真心,你要相报,适可而止!他不以真心与你,你何必真心报他。况且你入宫后宣誓的是我娘,却回头对你师傅言听计从,岂不是无信之人?兼且你要守护的主子是我,我未发话,你却弃我而去,岂不是无义?”
“你看,你为了对个毫无真心的师傅尽忠,结果成了无信无义之徒,你对得起自己良心吗?”
一连串重话砸落,他脸上苍白一片,张了张嘴,却岔了气,结果一阵剧烈的咳嗽。
琳琅魂飞魄散,他肋骨可是断了两根呐!
好不容易心惊肉跳的等他平息了咳嗽,她一时也不敢再坚持要报复,实在是顾不得他听懂了没有。
看到他因为激烈咳嗽,漆黑的眼内微微漾起了一层水光,湿漉漉的令人迷惑的脆弱和美丽,她不争气的把一切怨愤抛到脑后。
“总之别的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以前的事不提,往后你别管别人了,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琳琅板过他的脸,任性的亲下去。
这个吻太深长,有种让人沉溺至死的感觉,到了后来,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琳琅发现他身体在发抖,好不容易才告诉自己他身上还有伤没好,不能过度激动,嗯。
离开他的唇,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找回了不多的神智。
“那个可恨的人,说坠星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既然貌似与我有关,就让我去查一查,陛下答允了。”琳琅微微眯眼:“只待查明坠星之地,我恐要出京一趟,我,我不放心你,你与我同行吧。”
她说完,悄悄拿眼尾睨着他,她实在担心自己府上有钉子,要是她不在的话,韩子康会不会再遇险,想想她都要发疯,就如今晚,她把朱九费长舟都留下了,都是为了保护他。
嗯,如果他不肯去的话,她要不就亲得他同意好了。
韩子康似乎被她的吻带来了极大惊吓,身体比刚才更僵硬了,保持着咳嗽时微蜷的姿势,脸也扭了过来,眼睛紧紧闭着,嘴巴也闭得很紧,苍白的脸上红晕未褪,整个人看着,嗯……要是你不同意就好了,琳琅心里的小恶魔蠢蠢欲动,打算数到五十,要不,数到三十算了?
可惜,数到二十五的时候,他紧闭着的眼睛无声的点了点头。
琳琅扼腕,哎,好可惜!
仍得大度的说:“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总要十天半月才出发的,我去给你准备好稳当的车驾。”
他的肋骨刚接上不是很久,总要固定三个月,现在一半的时间都不到,出行的事能拖就拖,如果不行,就得好好谋划一下,弄一个防震的车子,还要把他给固定住不能乱动的。
啧,这么一想,小恶魔又竖起钢叉在心里跳起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