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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得瓢泼,道路泥泞不已,车轮连连陷入淤泥之中,车队艰难的前进。过了片刻,前面探路的来报,十里外的桥梁被大水冲垮了,人能勉强走过,但车子无论如何过不去。
朱妍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按他的打算,最好无声无息的就把这郾城给过了,可前面的桥断了,郾城就在这十里路中间。
要是绕过这道桥,又得多费十天八天,还得穿过一片山林,这么大的雨,实在不宜入密林。
他只得下令,在距离郾城五里路的官道上,原地停下。
他治下甚严,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停下,随从士兵原地站得笔直,难得的是骏马被骑手牵着,被骤雨打得睁不开眼来,也不见怎么焦躁。
琳琅对朱妍道:“这样在野地里猛淋也不是办法,要不还是进城暂避?你我有马车,可你那些兵士都是硬抗,要是得病了可不好。”
“你休想!”朱妍叱她,“淋雨顶多得个风寒,要是被那些丧病人咬了,就得个死。”
这人平时被她小打小闹的欺负面不改色,性子看似绵软,但这一板起脸来,明明白白带着煞气。琳琅不敢直撄其锋,只得缩了回去。
车队足足在雨中停了大半个时辰,可大雨还是毫无停下的迹象,仿佛要趁此机会将天河的水尽数倒光。
朱妍眉头紧锁,终于是坐不住了。
“你好好在车里坐着,我进城看看,不准下车。”他命令琳琅。
琳琅道:“你一个人进城?不会吧,你自己说的千金之子……”触到他凌厉的眼神,顿时把后面半截话咽了回去。
朱妍顺手把斗篷卸了下来,又把外袍解了,下车时,顺手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油纸伞。
他身上现在穿着一套好像夜行者那样的深色紧身衣,深得几乎是黑夜的颜色,但不同的光线照映下,又微微泛紫。腕袖和裤脚都是束着的,腰间勒一根巴掌宽的束甲,肩膀到腰,一个V字型收下来,端的潇洒利落。
琳琅蹲在车上,看着他迈着一双大长腿,撑着油纸伞,几步就踏进风雨之中,心里微动。
她以前居然还以为他是女人,真瞎啊!她捧一捧微烫的脸。
她就是喜欢好身材的男人,猝不及防的被死党的好身材煞到,她陷入深深的羞愧之中。
等了片刻,她坐不住了,推门要下车。朱妍那侍卫挡在车前,琳琅记得他叫卫戍的,态度虽然恭敬,但语气是很严肃的。
“公子说公主不能下车。”
琳琅心里大翻白眼,这话说的绕口令一样。
“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家公子进去太久了么!”
“不过只有一刻钟。”卫戍眼睛里有丝隐约的笑意。
琳琅转脸喊:“璃儿,璃儿!”
璃儿从后面紧随的马车上跳下来,撑开一把伞,踏着满地的雨水小跑着过来,“公主!有何吩咐?”
“你想不想四处看看?”
“公主是想要奴婢相陪?”璃儿非常乖巧的领会了领导的意思。
“我想和璃儿就这里四处走走,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你可以跟着。”琳琅对卫戍抬抬下巴。
卫戍眼里很是不赞成,但也不敢过分拦阻,尤其璃儿这姑娘就在面前,他有点开不了口,想了想,“雨很大!”他给出这个借口。
谁知道随着他这声出口,刚还在瓢泼的大雨突然收小了很多,就连雨云都似被吹远了似的,天色开始明亮起来。
“我们有伞!”琳琅指指璃儿打着的伞,跳下车钻进她伞底下。
卫戍一阵无语。只能紧紧缀在后面。
琳琅一心想进城看看,但卫戍显然深谙她的心思,拦得恰到好处。她和璃儿就像被赶鸭子一样,沿着郾城的的边缘远远绕了半圈,就是不能靠近半步。
在郾城的北面,城墙外头搭了一溜长篷,搭建得本来就仓促,被这场大雨一番刮打,更是掀起了一小半,长篷原来躲着些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在长篷的阴影下面躲雨,久久也不动一下,远远看去,跟些垃圾一样。但琳琅这一番走动,她虽然没看清楚长篷下有人,但却让人瞧见了她。
应该说,这个车队停在这里不走,早就被人看见了,只是车队气势凌人,没人敢过去。
但现在车上下来了贵人,贵人还往这个方向走,再加上雨小了,这明明是一个好兆头。不知是谁先发动的,长篷下躲着的人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呼啦啦的竟然也有二三十人之多,全都往琳琅这边奔来。
没等那些人奔近,卫戍猛然拔出腰间佩刀,空气中狠狠一劈,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雪亮的刀光如同闪电一样,照亮了奔在最前的人惊惶失措的脸。
“不准靠近贵人!”卫戍沉声大喝,低声道:“公主,璃儿,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