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青筠笑道:“王爷什么时候做起保媒拉纤的活儿了?”
徒晏不在意她的打趣,说道:“你可还记得齐家?他们家三公子今年刚十七,尚未说亲,不仅自小读书,且人物风流,岂不是很配那位琴姑娘。两人家世亦相当,薛父在的时候常在西海沿子行商,如今齐家做着远洋贸易,更是相合。”
“原来你是想用薛蝌。”林青筠了然,定是徒晏觉得缺人手,不知哪儿知道了薛蝌,顺带想起宝琴的亲事。再一个,让薛齐两家做亲,彼此更亲近,更容易度过初始阶段的摩擦。想了想,她说道:“那齐家三公子我没见过,齐家太太却是见过的,他们家家风却是不错。我倒觉得可行。只他们兄妹两个如今在京中,一应事情要薛家大房太太做主,偏那薛蟠才出了事,猛地和她提亲事,怕是不大好。”
“哪里用你去,等他们回了金陵,自有齐家请媒人登门。你先与那琴姑娘通个气儿,同不同意他们自家去商议,我可不做保媒。”徒晏举起初阳掂了掂,惹得初阳直笑。
林青筠想着自己与薛宝琴统共没见几面,倒不如让黛玉去说,便让相思去了庄家一趟。黛玉听了,觉得是好事,隔了几天便寻机会与薛宝琴暗暗提了。薛宝琴刚与梅家退了亲,正满心愁绪,倒不为她自己,只怕家中母亲闻了消息受不住,听得黛玉所提之事顿时羞红了脸。但抱琴到底是在外面游历过的女子,眼界开阔,心胸自然也不一般,虽未与黛玉说什么,但回家后与哥哥说了。
薛蝌问明白了是哪家,却是纳罕:“池州的齐家?我倒是听说过,他们家怪着呢,分明是茶商,家中子弟却自小读书,倒像是要考功名似的。说来他们家家风着实好,没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原来是做茶,近两年却跑起了海船,据说去的还不是西海沿子,而是欧洲。我说他们家怎么起了这个心,竟不怕被吞,原来是有纯亲王做依仗。”
“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咱们与纯亲王府没什么交情,按理不会想到为我的亲事牵线,说的还是池州齐家。他们家既是做海船,大约是看到父亲曾经也是跑船行商,这才起了心,却是看中了哥哥呢。”宝琴确实聪慧,一下子就看到了事情本质,却并无不悦,如此才令她踏实。
“我去打听打听。”薛蝌就一个妹子,父亲又不在了,兄妹两个亲厚的很,为着宝琴,他一直拖着没娶亲,就是想先将宝琴的亲事说定。早先薛姨妈做主为他定下了邢岫烟,虽说家计贫寒,幸而耐得住,愿意体谅他。
薛蝌去见了薛姨妈,提出回原籍的事儿。
薛姨妈已与宝钗商议过,便说:“你大哥哥也没了,家中只剩我与你大姐姐,留在京中又有什么趣儿?”况王家倒了,王夫人不在了,连门正经亲戚都论不上了。薛姨妈擦着眼泪说道:“我与你大姐姐都是女眷,往后外头的事少不得劳烦你。家中东西都在收拾了,几日便好,回去,也省得留在这伤心地方。”
薛家如今着实与以往大不同。
薛蟠没了,家财大半都被抄,拿去赔补户部亏空,又有罚银,再丰厚的家底儿也搁不住这么耗。如今金玉良缘又没了指望,薛姨妈只能无奈回乡,打算回去再为宝钗寻门亲事。
这天林青筠带着初阳进宫请安,一进去就见皇后脸色不大好,见了初阳才有了笑脸。逗弄了一会儿,皇后让奶娘将初阳抱到一边,这才与她说:“你方才来时可看见承平伯府的人了?”
“在宫门口似看见他们家的车了。唐宜人来请安?”
纹心在旁说道:“不止唐宜人,那位三姑娘也跟着来了,一直哭哭啼啼的,闹的皇后娘娘头疼。”
皇后也说:“总是跟本宫哭姜聪对她不好,朝打夕骂,贪花好色,说是这日子过不下去。本宫能如何?难不成下旨让他们和离?天下可没这样的事儿。再者说,当初是她自己愿意嫁,姜家都那样了,我还道她总算贞烈一回,结果又闹的不安生。”说着向纹心嘱咐道:“下回她再来就拦着!”
皇后怨那贺月芙没眼色,更迁怒唐宜人明知女儿性子还带进宫来,难道当年两家子的龌蹉都忘了不成?皇后可没忘!现今皇后没落井下石,已是大度了。
当然,皇后并不知道贺月芙与姜聪这桩婚事的内情,但……贺月芙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如今姜家都败落了,贺月芙又是个厉害性子,竟然还被姜聪给压倒,也算奇闻。
这时有个宫人来报:“启禀皇后娘娘,甄顺嫔又不好了。”
皇后皱眉,摆摆手道:“她那身子也太弱了,三天两头的病。去请太医给瞧瞧,让底下伺候的人精心些儿,熬的药务必让甄顺嫔吃了。病了不吃药如何能好?又不是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还能撒娇有人哄着吃。”
听着这番话大有文章,林青筠便佯作没听见。
进来甄顺嫔病了,本来只是小病,却始终不见好,一日重似一日。这里头自然有不为人知的隐私,后宫女人们都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况且甄顺嫔当初得势没少仗势欺人,现今失宠,多的是落井下石者。
皇后喝了一盏茶,顺了顺气儿,突然见她嘴里不停的吃着小碟子里的酸梅,不由得牙酸的问她:“哎哟哟,老七媳妇,不酸牙?”
林青筠眨眨眼,品着嘴里的梅子,咽下果肉后笑道:“母后觉得酸吗?我吃着倒好。”
皇后狐疑的瞥她一眼,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平坦的小腹,与纹心对视一眼。纹心会意出去了,皇后与她说:“最近什么时候请的平安脉?”
“五天前刚诊过。”林青筠意识到皇后在想什么了,脸上微微一红,心里盘算着。自从生了初阳,因为只在月子里喂奶,出了月子便与徒晏同房,担心万一怀上了,两个孩子离的太近,身体尚未养好,对孩子也不好,便有意识的做了防育。两个月前渐渐放松了,她除了饮食多些,并无其他反应,脉象也无异常,再者,前几天她身上还见了红,只是量极少。
“再瞧瞧。”皇后表面平静,心里却很期盼林青筠再次有孕。
秦院使被请了来,谨慎的诊了两遍,当即道喜:“恭喜皇后娘娘,恭喜王妃,王妃确实是有喜了,只日子尚浅,难以摸出来。”
“果然是有喜了。”皇后大喜。
林青筠闻言却是担心,侧身与李嬷嬷说了两句,李嬷嬷去和秦院使说道:“我们王妃前几天见红了,可是胎象不好?”
秦院使以往也遇到过这种例子,但到底是亲王妃,不敢大意,又重新诊了一回,这才回道:“王妃放心,不妨事,偶尔也有这等情况。王妃如今日子尚浅,胎儿不大稳,头三个月最好在府中静养。”
“多谢秦院使。”林青筠松了口气。
这下子皇后也不让她多留,忙让纹心亲自送她回去,又预备好些补品,热情一点儿不比怀初阳的时候低。林青筠这回进宫却是还想看看惜春。惜春在宫里的时候一直与太后同住慈安宫,太后常年礼佛,惜春也曾研读经卷,倒说得上话,简直惜春有心,每常为太后抄写经书供奉,太后待她倒和皇女们一样。
皇后觉得太后宫里的香火钱闻了对胎儿不好,便说:“知道你们姊妹许久不见想的慌,就让宁和去陪陪你,正好这些天皇上有意为她择婿,到时候你也帮着参详参详。”
林青筠有点儿意外,但想想也释然。
皇家永不能养惜春一辈子,哪怕为着朝廷颜面与名声,都得找个好亲事将惜春发嫁。宁国府虽败了,尤氏胡氏又要守贾珍的孝,但论起来惜春是胞妹,孝期没那么长,只是平时守着本分罢了。朝廷现今选人,一二年后正式议亲发嫁,那时候惜春也不小了。
惜春原本性子很有几分清冷,亦有份无情,当初险些出家。如今经历了那么多事,性格沉淀了一些,清冷成为一种气质,却不再让人觉得疏冷,无情也只是伪装。
惜春闻得要接她去王府小住,脸上便有了笑,忙吩咐彩屏几个收拾东西。
太后瞧着她欢喜,倒有几分女孩儿家的娇俏动人,又思及惜春性情合心,宁国府没了也少了拖累,如今是朝廷正封的县主,实在是说亲的好人选,想起娘家侄儿来。只不知皇帝那边什么意思。
林青筠在凤仪宫等着,只见惜春一身秋香宫装进来,见了她就笑着跑来。
“县主使不得。”立刻有两个宫女拦住了,又有李嬷嬷在旁笑道:“县主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小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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