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似的,见了人就扑。王妃现在可是双身子,可经不得县主的热情。”
“青筠姐姐又有喜了?”惜春惊讶的睁大了眼,弄的林青筠颇有几分难为情,随之惜春才笑着连道恭喜,又跑去小心的抱着初阳,冲她笑道:“既然抱不得姐姐,我就抱着小世子。这才几天,小世子重了好些呢,长得真快。”
“小孩子都这样。”
初阳沉手的很,头一回抱的人都觉坠手,况惜春又是姑娘家,只一会儿便觉胳膊酸,将初阳还给了李嬷嬷。
两人与皇后告退,出了宫。
林青筠将惜春安置在靠近园子的听雪堂,惜春喜欢那里的景致,离园子的角门儿又近,时常能去逛逛,又不会随便碰上什么人。惜春安置好后坐在窗边,一时想起大观园来,如今荣国府被朝廷收回,当初建造的美轮美奂的大观园也被封禁,将来亦不知如何。
简直梳洗换了衣裳,惜春问过王府派来服侍的丫头,得知王爷不在府里,便去了紫藤院。进去后没见着初阳,略有点失望,问道:“初阳睡了?”
相思回道:“小世子闹着要王妃抱呢,可王妃现今哪能抱他,猴来猴去,又沉得很。刚哄了好半天终于将人哄好,吃了东西睡了。”
听到惜春声音,林青筠从里间儿出来,身上另换了件衣裳,与惜春一起坐了。无意瞥见惜春腕子上戴着一串楠木佛珠,皱皱眉,问道:“怎么戴着那个?”
惜春顺着她的视线一眼,笑着用衣袖遮掩了:“方才念了两张经,一时忘了取下来。姐姐放心吧,我现在可没想着要出家了。”
“你若再闹着要出家,我是没法子了,只有出钱修个庵堂把你搁里头。”林青筠与她说笑,想起曾住在栊翠庵的妙玉,便说:“你可知道妙玉在哪儿?你也好些时候没见她了吧。”
“姐姐知道妙玉去了哪里?自从我被选了和亲,再回来就没见到她。府里说她不愿再住在贾家,要到城外去修行,府里留不住只能送她去了城外的牟尼寺。我后来打发人去找过,却说她只住了几天就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我一直为她担心呢。”
“倒忘了和你说,她回苏州原籍了,现今在蟠香寺修炼。这事儿是我们王爷办的,王爷曾与妙玉师父有一面之缘,又得过妙玉推演神机,后来妙玉求助,说想回原籍,王爷便找人将她送了回去,又和当地官员打过招呼,你却不必担心了。”
惜春竟不知妙玉与王府还有这段渊源,既然妙玉平安在乡,也就不再多问。
林青筠反问她:“你也好些时候没见回过贾家,可要去看看?”
算来也不是很久,贾母仙逝时惜春出宫去吊丧了,只是姊妹们相处起来到底不如以往亲密。况且她论来是宁国府的人,如何好在贾家多待,且不说那两房还分了家,着实有许多不便。
惜春摇头:“我就不去了,三姐姐他们都在守孝,我去了倒劳动的他们费心。”又问:“三姐姐原本是定给南安王府世子,只如今南安王府出了那事,三姐姐的事还算不算数?”
“自然不作数。南安王府乃是谋逆大罪,圣上没太追究,却不表示旁人愿意将女儿嫁过去,这不同别的。”说着想起永嘉大公主,叹了口气,又说:“眼下南安王府守孝,三姑娘也在守孝,等出了孝已是三年后了,这些事儿都淡了。那时三姑娘再另寻门亲事,旁人也都不理会的。”
“王妃,外头出了件热闹事。”百灵突然跑进来,满脸惊诧,又满眼八卦。
林青筠停了与惜春的闲聊,站起身略活动活动,问她:“又听说什么有趣儿的事了?”
“是承平伯府的新闻,那位贺三姑娘,她连着在家住了半个月,姜家公子找上门死活要将人接走,两个人竟在大门口打起来了。听说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承平伯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大门关上,外头都传遍了。”百灵说的眉飞色舞,真恨不得当时在场,这等大新闻能碰上几回。
四月里,贺月芙便嫁到了姜家。
姜家没了爵位,倚仗的南安王府也失了势,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也不是一跌到底。当初迎娶贺月芙,姜家出的聘礼十分可观,尽管承平伯府想截留部分聘金,但考虑到这桩亲事的由来,生恐哪里惹得姜家不满,将内情嚷了出来,那整个承平伯府就没了脸面,因此嫁妆没敢含糊,明面上对姜聪这位女婿也没挑剔。
以往贺月芙十分受宠,可自出了姜聪之事,在贺大老爷跟前算是失了宠。婚后姜聪宠过贺月芙一两个月,此后便固态萌苏,将贺家陪嫁的丫头弄上了手,惹得贺月芙大怒,争吵下夫妻俩就头一回动了手。贺月芙带着一身伤回了娘家,贺家自然恼怒,姜聪诚恳认错,赌咒发誓不再犯,将人接了回去,不到一个月又动了手。这回却是贺月芙将姜聪打的头破血流,姜家父母气的要告他谋杀亲夫,承平伯府大老爷亲自登门赔罪,脸面都丢尽了才平息此事。
这次贺月芙回娘家,却是因姜聪宠爱姬妾,贺月芙性子也不饶人,与那姬妾闹上了,不妨自己有了身孕,姬妾冲撞下小产了。事后那姬妾被杖毙,贺月芙只养了半个月便回了娘家,一住就不愿再回姜家。
姜聪闹归闹,贺月芙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哪能一直住在娘家令姜家颜面扫地。这次趁着喝了酒便闹上门,本来贺家又劝又说终于使得贺月芙答应回去,哪知两人在大门口又起了口角,说话就动手,简直令贺家大嫂子目瞪口呆。
这会儿那小夫妻俩都挂了彩,仍旧隔着帘子吵个不停,贺家大嫂子远远儿就避开了,再不管那小姑子的事儿。背着人,贺家大嫂子与陪房惊叹:“我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以往都是听说,亲眼见到真吓死个人。咱们家的这位三姑娘真是了不得,幸而姑爷也不是个软弱的,若换个人,只怕早打死了。”
陪房压低着声音道:“姑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瞧着二人倒是半斤对八两,天生的一对儿。”又道:“三姑娘早先不是想进纯亲王府么?也不知后来怎么就定了姜家了。”
贺家大嫂子撇撇嘴,不屑说道:“三姑娘就是心比天高,早先嫌弃纯亲王体弱活不长,不肯去守寡,皇后娘娘有意时生怕将来做寡妇,马上就去和南安王府世子搭上了。平日里还说什么皇后娘娘喜欢她,真是有脸说。”
今日的事令贺家颜面扫地,大老爷将唐氏母女骂了一通,结果这事儿又被老伯爷知道了,自己被唤去挨了一顿骂。到最后,贺月芙仍是被姜聪带了回去。一进姜家大门儿,姜聪就将人丢下不理会,自去寻姨娘丫头作乐。
贺月芙独自一人回到院子里,也没去跟婆婆请安,她与姜家父母关系十分冷淡,又与姜聪仇人一般,姜家的生活于她而言就是折磨。她也与唐氏哭诉哀求过,宁愿被休回家,然而为着贺家的名声,一家子都不同意。如今回娘家略多些,娘家的嫂子便不高兴。
当初因着亲事的由来不光彩,一个把柄捏在姜家手里,以至于贺家总是低人一头,也无法为贺月芙做主撑腰。
贺月芙时常大哭大闹,万分后悔当初举动,若是没有那场设计……
“姑娘,张安人来了。”贺月芙厌恶姜家,便不需身边的丫鬟唤奶奶,一律如在家时一样称呼。为着这个,姜家太太与贺月芙还有过口角,更是为此将身边一个丫头赏给了姜聪。
赵芸霜一身浅紫衣裙进来,端的容貌昳丽,风采照人。
贺月芙恍惚的看着,想起张鸣前不久刚升了官儿,已是六品,赵芸霜自然夫贵妻荣,要称呼“张安人”。那张鸣当年也是殿试出来做的官,有文采有人品,难得这么些年赵芸霜一直无所出,张鸣却没纳妾,连逢场作戏都没有。试想想,她比赵芸霜差什么了?她父亲还是伯府继承人,她赵芸霜还年轻,如今却过成这样。
“好妹妹,你这脸……”赵芸霜一来就见她眉骨带了伤,却是不必问也知怎么回事,不由得暗暗皱眉。
“赵姐姐怎么来了?”贺月芙低过头,眼睛里神色莫名。
赵芸霜叹道:“听说了你们府上的事,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你。”
“有什么可看,姐姐不是早就清楚么。”贺月芙一时间恨上了赵芸霜。她想起当初是赵芸霜主动找上她,说了好些纯亲王妃的不好,一个劲儿的怂恿她接近纯亲王,甚至、当初那计策也是赵芸霜出的。
若不是赵芸霜,她也落不到今天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