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内宽阔,假山林立,中间有个引人瞩目的青色大缸,里面有几尾认不出种类的黑鱼,偶尔大力冲撞缸壁,活跃的很。
一路观察下来,仅一年内魏神婆的无源教能拥有如此规模的道观,可见声名鹊起,信徒不少。
在申国,道教为国教,相传前朝皇帝昏庸,民不聊生,申国太祖揭竿起义,大败前朝镇军,一路攻入京城,建国称帝,民间能够接受新皇,很大原因是道门中的天和道宣称太祖皇帝乃天神转世,救万民于水火,并且在交战中,天和道协助太祖,屡现神迹,扭转乾坤。
太祖称帝后,为感谢天和道将其奉为国教,立道宗为国师,特设“奉天监”,乃天子近臣,位高权重,不受掣肘,只忠于圣上。
天和道道宗太玄真人为太祖得胜泄露了天机,还未受封天罚而至突然羽化,其后他的两位关门弟子,一人遁入江湖,一人继承衣钵,留在奉天监的是位道姑,至此申国的国师皆为女子。
云飞扬见过当今国师,是位仙姿飘渺的年轻女子,举行仪式时庄重严谨,天下道门大同,不知此地的无源教是否与其相关。
云飞扬一行人进入屋内,一股阴冷刺骨的感觉扑面而来,明明是间澄廓屋子,倒生出一股幽暗深邃的黑洞气息,让人浑身汗毛竖起,提高警惕。
屋内中间从房顶落下一条长布,绛红色的底纹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看不懂的小字,看得久了,脑袋着魔似得犯晕。
云飞扬眸光微敛,见两旁各供奉了一座半人高的神像,前面插着三柱粗大的香,再一细看惊诧于神像的诡异,神像不似寻常,左边一蛇头下面配了人身,另一座上面是黄鼠狼,贼眉鼠眼雕的是栩栩如生,连脸上的胡毛都清晰可辨,可一个畜生头配个人身子,怎么看都觉得妖邪。
哪里能和正统的奉天监相提并论,简直是十足十的邪教!
“远道而来即为客,公子有何困惑,大可向老身阐明。”一个略微尖细的女声在翠玉屏风后响起,屏风两旁各站了两个年轻道童,显然是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这种故弄玄虚的排场云飞扬不知在京城见过多少次,他不慌不忙道:“这便是尊下的待客之道?听闻神婆身怀绝技,我等特地前来,没料到您竟将我等视若平民,原来是我错看,既然如此,我的困惑您也未必能解,此番叨扰,告辞了。”叶同上前放了一锭银子,云飞扬转身要走。
“贵族平民皆是肉体凡胎,有何区别?”
云飞扬道:“既无区别,你又何必藏身,躲躲闪闪不亲自接待。”
“公子既是想见老身,也不无不可。”两位道童立时搬走屏风,坐在里面神秘的魏神婆终于露出了佛山真面目。
中年妇人身形矮小,有点佝偻,眼睛鼻子也小,远处望去就跟个大号的老鼠一样,云飞扬这才知道为何她不见人,这等陋颜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是什么地仙转世,手有神通。
魏神婆貌丑,表情中却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老身以诚相见,公子还要走?”
云飞扬出身显贵,想展现自己富贵高门的一面极为容易,他倨傲一笑:“那就看您的本事能不能留住我了。”
他坐到魏神婆对面,见对方眼神极快的将他打量一番,老神在在的道:“公子有何求?”
“命数。”
“公子相貌堂堂,天庭饱满,乃是贵人之象,当是诸事顺利,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异事才想占卜?”
云飞扬不给她套自己话的机会,伸出左手,“那就要看道姑神通了。”反言之,若是看不出来就是她无能了。
魏神婆探不出云飞扬的虚实,干脆聚精会神的观察他的掌纹,下定主意绝不给对方反将自己的机会,她眼珠微微一动,“公子命福,其身显贵,日后必有一番丰功伟业,不是老身虚言,这样福气的掌纹也是我第一次见,观公子手有老茧,必是善武,其道艰苦,可公子必能走出自己道路,光耀门楣。”暗沉的室内只有魏神婆的尖利声音,如摩砂纸,略微刺耳。
云飞扬突觉面前之人举止神态有几分熟悉之感,感到十分奇异,他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人感到熟悉?
魏神婆声音轻细略尖,语调颇有节奏,令人不自觉意念跟随,“公子应受乃母之福,星辰转世,气运恒通,若真说遗憾,便是在情路上略有坎坷。”
云飞扬听到前半句,心中像是被人碰了一碰,这人是绝不知他底细的,可她说到自己母亲,倒真有几分说准了,轮运道,他真没遇到像母亲那般幸运之人。
魏神婆没放过云飞扬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她这碗饭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当下开口道:“老身能算出公子运势,却不能事事预先知晓,公子若觉得老身有几分本事,不如坦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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