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过神,公皙堇早已低头继续看他的东西。眉目疏冷,寒若玉山。
刚才那瞬像是她的错觉罢。
屏神思索一会儿。苑九思深深以为不管他的举动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一种挑衅、近乎于一种无声的威胁。
她原本柔和的眉眼渐渐变得凝重,敲击在书案上的手指毫无觉察地就失了节奏。
虽心中也曾有过最坏的心理准备,苑九思还是觉得这真想委实太过残忍,她阴沉着一张脸也不再打什么掩饰,漠然地看向公皙堇。
若是她能修得江湖已经失传的武林绝密,前方那张桌上坐的应当已是一个被戳成马蜂窝的人。
课已经未讲,花笺见她仍专注地凝视着公皙堇,心下不免好奇。再次寻着苑九思的目光看去,只一眼,她就惊愕了。
公皙堇手头拿着的东西她也分外熟悉——这不是那日她带人去找了许久都未找到的帕子么?
竟真的被上卿捡去了!花笺怕自己惊叫,下意识严严地捂住嘴。
直到过了阵子情绪稍安定下来后,她才嗫嚅着嘴唇试着叫苑九思,细如蚊呐。
她亦有些不明白,大人光明正大当着众人把这东西掏出来,其中意思真是引人深思。
花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是积极乐观的人,转念往好的方向想一想,花笺还是没出息地以为,帕子被公皙堇拾得终比其他人捡着都好。
在花笺心目当中上卿大人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会教学生的、品德高尚之人。
至少几次他嘴上不饶人,但背地都给苑九思留了条后路。他是没有理由害她的。
其次,他不若真知子那样有老花眼,辨不出柔德与苑九思的字迹;他敢当着陛下的面拐着弯骂苑九思,加之而适才讲课时又这样有风采。
跟苑九思在一起久了,她也有凡是先看人模样的癖好。所以重要的是,他模样生得也好。
如此总结下来,近乎完人,倘来人借她一个胆子,花笺就敢把自己的粉红心倾给他。
旁人对事理最是辨得分明。花笺置身事外对事自看得更清楚,可是明面上她不敢表露出来。
若被苑九思知晓自己心里是向着公皙堇的怎么得了,说不准她还真一气之下给她安一个背主的罪名。花笺满面严肃,下意识垂头打量自己的娇躯,她应当受不起。
·
午时,稍作休息。
不少人都去国庸监的偏殿唠嗑歇息,厅中剩下的人不多,格外宁静。
苑九思仍心心念念念着那事。黑着张脸,冷冷看着前方如没事一般惬意看书的人。他将帕子在她眼前晃过一眼后又收进袖子里头去了。
她在考虑待会儿究竟要不要主动留下来,同公皙堇谈一谈人生价值的体现与实现这样高深的学问。可这样做似乎正合他的意。
思虑得正入神,意外地有个人坐在她身旁已经空出的位置上来,文质彬彬,谦和有礼。“淑仪公主。”
这声音,已经在她心底反复念过无数回,苑九思支着下巴的手忽然就松开。
“朗哥哥。”看了他半晌,苑九思抿唇一笑,小小声地叫他。
语气是在故作轻松,可仅短短几字之间,面颊已然红了一片,幸在有手遮掩。这个称呼是她头一次这么亲热主动地叫别人。
少年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唤自己。他记忆中的淑仪明明飞扬跋扈性子骄纵,可此时,她却如一只被他驯服的猫。正用一双水盈盈的眼含羞带怯地看他。
朗月歌耳根子也红了,白玉般的面上似也浮上一抹柔情的笑意,正要说话。
后头的座位上却突然“呼啦”一声响,正趴在座位上小憩的苑淮南倏地就站起来,硬生生打断二人之间那丝暧昧。
似乎是受了那声娇娇的“朗哥哥”的影响。
苑淮南不解地看着坐在苑九思身旁的少年公子,很是不可置信,到底他已堕落到何种地步才会与他的讨厌皇姐坐在一起。亏得自己对他还有几分崇拜呢。
若是他耳朵还中用,他应当明明白白听得皇姐叫他“朗哥哥”。
说来也奇怪,平日苑九思唤苑明疆“太子哥哥”时,他都未曾有这样的恶寒感。不就是把“太子”二字换成了一个姓,怎么咂摸起来就不对味了呢?
还有,他也记得以往苑九思与朗月歌并不亲近,怎么突然之间两人就好了,还腻歪起来了?莫非他二人间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苑淮南不禁有点后悔,都是自己太冲动。
若他沉得住性子,装着睡觉模样再听一听,说不定又能听得苑九思新一件惊天大秘密。不住遗憾,是他自己把机会白白浪费了。
两人皆看着他,苑淮南站在原地不禁有些尴尬。
看了看前头的公皙堇,为避免苑九思生疑防他,苑淮南瞪她一眼后大摇大摆地就朝公皙堇走去。
他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珍惜,连他的一个小小请求都不帮。靠人不如靠自己。
·
“大人!”苑淮南行至公皙堇身旁,声音正好。
将手上书最后两句读尽,公皙堇拿过镇纸,小心地压住一点书眉。复才淡淡看他:“五殿下有何事?”因苑淮南身量太矮,公皙堇即使坐着仍比他高出不少。
苑淮南体子虚,和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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