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使了个眼色,侯在旁的采荣就把糕点和茶水一起递到苑九思跟前。
怕她不满意,花笺安抚道:“寺庙里没什么吃的,但据说有个会做槐花糕的和尚。中午公主就没用什么,现下先凑合着垫垫肚子。茶叶倒是很好,是今晨从后头普陀山新采的。”
“我现在不饿。”接过杯子润润嗓,苑九思就想起刚才在庖厨里喝的山泉水。
缓声道:“你让人去找几张油纸把槐花糕全给我包起来,待会儿晚点再给我。”
暮色四合,祭礼之后已是傍晚该回宫了。
苑九思摸摸袖子里揣的那一袋被切成薄片的槐花糕。残阳之下,她回头望去,发现威严肃穆的普陀寺有槐花的映衬,竟多出许多柔煦。
人群熙攘,苑九思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远处绵延的山麓,忽然就看得苑明疆处有个身影有点眼熟,不由多留几分神,那人即使身着太监的衣裳也掩不住婀娜的姿态。
***
一路舟车劳顿,回宫以后苑九思只觉满身疲惫。
浸过浴正打算歇下,采容就进来通传说外头有个驿站的小太监送东西来。
“这个时辰了,驿站的人来做什么?”苑九思眼皮子直打架,不大愿意见人。
花笺看她困得厉害,也不想有人再来叨扰,碎碎念着:“可不是?难不成宫外还有谁给公主捎什么东西,奴婢这就去把人打发......”
“朗哥哥!”“难不成是朗公子!”这回二人极有默契,异口同声地道。距离他离开已有将近一月,快马加鞭若是路程赶得急,也刚好够一个来回。
这个讯息比嗅最清神醒脑的香还管用,苑九思瞌睡醒走大半。
三月花开,眼角眉梢都染上止不住的笑意,她捋捋头发坐直身子后拿手戳花笺吩咐下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让人进来!”
说完她就斜倚在舒软的美人榻上等人进来。
稍稍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铜镜。
镜子照不见芙蓉面,倒是映得窗外一轮圆圆的月。
晚上的夜风凉凉地,像谁在抚摸她的脸。
觉得风吹,有小丫鬟要去将窗棂放下,苑九思赶忙出声拦住。末了她拉拉花笺的袖子,伸手指窗外。“你说这是千里共婵娟吗?”
驿站的小凡子话不多,进门也不东张西望,规规矩矩地就把东西递给花笺。
鼓囊囊的黄纸信封上只简单地写了苑九思的封号,虽未落谁人寄,但那温雅却不失潇洒的字迹苑九思再熟悉不过。
也顾不得先把小凡子打发走,苑九思就当着人面把信沿着边整齐地拆开。
听得轻响,暖色宫灯的灯火映照下,一枚晶莹剔透的骰子刹时落入眼帘,格外惹人眼。
骰子中置着粒血红的珠子,稍在掌中滚动几圈,珠子就撞击在象牙壁上发出清脆声响。
除此之外,信中再无一物,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
里面的珠子不是她惯见的玛瑙宝石。没有分毫打磨留下的印记,却呈美人尖儿一样的心形。
“你看这里头是什么东西?”苑九思小心地递给花笺,不由疑惑地出声。
花笺看了半晌,摇摇头她不认识。
听她问话,又没人答上来,小凡子大着胆子凑近几步,抬头看了一眼后躬身向她道:“回公主,这个小的认得,是海红豆,也唤做相思豆。海红豆长在南方,咱们皇城这边儿罕见。小的小时候在南边呆过,所以认识。”
“是相思豆啊!”端详骰子半晌,像是想到什么极高兴的事,苑九思噙着的笑愈来愈深。
可是俄顷,她就变了脸色,“小凡子,那相思豆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苑九思问话很轻。
眉间一凛,眸中虽仍是光华流转,却多了分阴寒。
幸而小凡子是个精明的人,立马就觉出自己多嘴说错话了,忙跪下连声道:“是小的眼拙看错了,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苑九思默默看了半晌才示意花笺去将他扶起来,语气倏然一转,慢声道:“其实看错了也不打紧,只要记得别说错就是了。若以后还有本公主的信,都由你亲自送来,明白了?”
“小的明白。”不知不觉间小凡子背上已是冷汗涔涔,硬着头皮答后才拖着有些虚浮的步子退下。
直到人走了,苑九思才腾地半支起身子。
她用两指捏着骰子在灯下晃漾,静静听着那清悦的响。
象牙面凿得剔透,有温润粼粼的光。她乌云般浓密的青丝下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细腻得如盐如玉,堪比手中象牙。
“奴婢看小凡子还算老实的,经不住公主这么吓唬。”
“花笺,他说他想我。”摇了摇头,苑九思痴痴地看着里头那枚鲜艳的豆子,眉眼弯弯地低声呢喃,格外温柔可人。
“没想到他说起情话来是这般,相思我都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