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手的主人是个不过十来岁的小乞丐,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蓬头垢面自是不用说,瞧那一身脏污衣裳,破破烂烂的,都没块完整的布了,而那张脸更是与手一般,满是黑污,除了一双眸子,几乎瞧不清那原本的容貌。
不过瞧那手儿有些小小的,倒也能猜出这是个女孩儿。
“好心的小姐,施舍点钱吧……”她紧紧拉着苏寻的衣袖,嘴里也不停叫唤着。
不待苏寻有所反应,一旁的水梨与莲雾自然赶紧上前去拉开那小乞丐,瞧见姑娘袖子处被抓脏了,水梨还忍不住皱眉斥了句:“你这小乞丐,乞讨便乞讨,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苏寻瞧见自己衣袖脏了也轻蹙了眉,平日里她虽不怎么注重穿着,倒也是个爱干净的,如今这处脏了,在外面又不能及时换身干净的,这心里难免难受。可听水梨训斥那小乞丐,只装了不在意道:“水梨别说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又见那小乞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正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苏寻伸手从荷包里取了枚碎银子,递给她道:“给你,拿去吧。”
那小乞丐瞧是银子,眼眸子顿时一亮,却不敢立即伸手去拿,见苏寻再次点了点头,才似抢一般地接过,随后连一句话也不多说,便飞快地跑走,生怕下一刻,这银子就没了似的。
这时,一旁的本有些心不在焉的陆宝珠也忍不住道:“沅沅,按我说,就不该给她银子,瞧她拿了银子也不会道声谢的。”
两丫鬟也应和,水梨更是有些自责,怎的一不留神就让小乞丐近了姑娘的身,弄脏了衣服倒是小事,若是惊了姑娘,可就是大罪过了。可当这般想着,水梨脑子里却不禁浮现了那小乞丐亮亮的双眸,只觉得这眸子瞧起来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却一下子也说不上来。自然,疑惑归疑惑,这念头很快便一扫而空了。
苏寻瞧了眼那快消失的背影,听见陆宝珠几人所言,却不敢苟同,近年来战事连连,这京都路上的乞丐也变多了,且大多是从边关沿路乞讨而来的。刚瞧那小乞丐那般模样,都不知是吃了多少苦,而之所以她那般急的离开,指不定就指着那银子救命呢。
不过苏寻并不想多言,刚才此举多少引了人侧目,自是不便在门口久留,见那墨画尚在等着,便拉着陆宝珠直往里面走。
跟着到了二楼正中的雅间,一打开门,就见到穿着一身淡粉绣蝶古香锦衣的项雪萱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红榉木四方桌前。
见到她们来了,项雪萱那张端丽的脸庞微微笑着,她缓缓站起身来,柔柔唤了声:“宝珠,沅沅,你们来了。”就是这般随时随刻的端着,从不失大家风范。
苏寻与陆宝珠自然就随意多了,两人应了声,脱下了头上的帷帽,便径直走向桌子坐下。
桌子上已备了些精致甜点,陆宝珠心情还郁闷着,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就拿了块奶香芙蓉糕往嘴里送,也不说话。
苏寻瞧见吃的,自然也不会放过,本能地也拿了块绿豆糕,轻咬了一口。
项雪萱知晓这两人爱吃,自是不会多言,只取了两个青花瓷杯,执了茶壶倒茶,边微笑道:“这是国色院特有的花茶,精心挑了各色牡丹花瓣烘制而成,水也是取了山泉水,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待将杯子递过去,项雪萱便坐到了苏寻一旁,瞧着那张明眸红唇的脸蛋,正想同她说说话,就眼尖的注意到那袖子处的一抹黑,她伸手过去挽了细瞧,道:“这里怎么脏了一块?”
苏寻自然笑笑不答,只道没什么。可一旁站着的墨画是个机灵的,听见自家姑娘问了,就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项雪萱听完,这眉头微蹙,忙叫人取了点清水来,随后亲自拿着锦帕子蘸了水擦拭脏污,边道:“心善是好事,可也不忘了这‘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的道理。”话是这么说,可见着那张娇俏脸庞不在意的一笑,瞧起来无邪而美好,心里倒是羡慕能这么单纯天真。而便是这份单纯才深深吸引了二哥,也让她喜欢,若是可以,能撮合他俩是再好不过的。
说起来,今日赏花之约,她多少也是为了二哥,给两人独处的机会。是了,本来项麟是该和她一道来的,只是临出门时才被爹喊了去说要谈些重要的事。
念及此处,项雪萱似想起了什么,眸子微闪,这一抬眸瞧见挂在窗边的红漆笼子,笼子里养着两只小黄雀。
她轻轻启唇道:“寄言燕雀莫相啅,自有云霄万里高。这燕雀到底不如苍鹰,也难怪会成了笼中鸟。”
苏寻微微愣了愣,她也不是笨的,哪里听不出项雪萱这话里意思,这明说是燕雀,可暗暗的不就是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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