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检查了一遍厢房,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打开房门,示意苏启言进来。房间里只剩下了主仆三人,那侍卫白术把门关上,忽然低声说道:“您今日是来错了。”
苏启言垂下眼睫,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昌平侯并不值得镇国公府拉拢。”白术转过身来,原本年轻柔和的嗓音逐渐变的低沉嘶哑,之前唱、红脸时的无害神色已经被深沉所取代,“您自己说呢?”
水河把刀收回鞘中,兵器的铮然作响似乎惊醒了犹自沉思的苏启言,他抬起头来,面容上的风轻云淡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昌平侯确实没有什么才干。”他回道,“但倘若继续笼络朝中那些能人志士,只怕当今圣上对苏家的忌讳之心只会是越长越大,长此以往,不利于镇国公长期的繁荣昌盛。更何况今番只是来请他在御前为太子美言两句,我可并未做出任何实际的承诺。”祁景以为他是被拉拢了,但只要他稍微聪明些,沉下心来一想,便会发现苏启言话语中的陷阱。
白术打量了苏启言一番,却见他仍是直直的望着自己,并未有任何的屈服之意。他忽然笑了两声,说道:“您看来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罢,只当是我多了一句嘴吧。”
屋中再度变得安静起来。苏启言从水河手中拿过各方暗探发来的密函,在灯火下一目十行的翻阅着。然而这片宁静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再度打破,一只信鸽忽然扑楞着翅膀从窗口飞了进来。白术伸手将它脚上缠着布帛取下,展开凝视了片刻,随即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碍事的……总算是走了。苏启言漫不经心的合上密函,想到。
而季璃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祁颜落水之后,她便回了自己的院落,该吃吃该喝喝。一直到用晚饭的时候,她的好心情才被破坏了。
王氏当了十几年的侯府夫人,虽然眼皮子浅了点,但大体的事务打点的还不错。就比如季璃的月例用度,院子里的摆设,就从来没有缺过短过,起码是在表面上。而其余能坑的地方就尽情坑;比如那些下人们,给一批好吃懒做的奴才来,还赖做主人的不够威风,镇不住下面做事的。
季璃平日里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而祁景有公务要忙的时候就单独用,若是一般的日子都去王氏的院子里,“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饭。她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今日小厨房给的饭食着实有些敷衍。就比如这条鱼吧,比以往的小了将近一半,菜色也变的寒酸了许多。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祁府在设宴款待苏启言,还以为是王氏的小心眼儿因为女儿落水发作了。季璃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亲自去小厨房走了一遭,把留给王氏和祁颜祁媛的宵夜挑挑拣拣,装进自个的食盒里提走了,只留下一帮跳脚不已的下人。
丫鬟掌着灯笼,主仆三人沿着竹林的小道往回走去。天幕漆黑,而小厨房距离祁兰的院子还有些距离,这样的氛围无令人无故的感到不安,就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前面等着她一样。
然而这一路平平顺顺,什么也没发生。季璃卸了钗环,在灯下清点着原主的首饰。当她的手指划过一只珠钗时,便听到扑通两声,守在门口的丫鬟昏倒在了地上。季璃转过头来,却见到苏启言踏着满院的月色缓步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