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母亲,爹爹,虹啸,傅绮真,薛灵崖,重绝,他们越走越快,丝毫不理会她,任由她陷入孤独与无助中。
她拼命地追,抬起沉重的脚步。
眼泪流出的一刻,她醒来了。
抹了抹眼角,她默了片刻,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现在的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天珠,没有那些让她作痛的符咒,只有四方的石壁和她身下的石床而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个激灵站起身,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不由地收紧。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动静,一方的石壁出现一个法阵,一位蓝纹白袍的女子进来了。
龙云杉一眼便认出了她。
上琼派掌门匡玉真人座下有五名弟子,除去最年轻的那个不收徒弟外,教下堂弟子经过试炼后则会分别拜入这四名弟子的门下,而这位女子就是其中一位,名为棠兰。
传闻她的发色不同于常人,不是黑色而是像老树树皮的棕色,她的佩剑名为“白霜”,剑如其名,剑身通身白透,似雪制成。
龙云杉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并不是因为她此刻还有闲心去验证传闻是否正确,只是这个发现让她焦虑不安的心稍稍放松了一分,至少知道对方是上琼派的师父,这个处境不算太糟。
“醒了。”棠兰微微一笑。
可这笑容并不让龙云杉觉得舒坦,其中严厉的意味显而易见,只听对方又道,“为何擅自上山,闯入天珠阁?”
龙云杉感觉得到女子对她似是有一份厌恶与冷淡,但这样的态度对她来说并不少见,她已能平静地接受。
但对于棠兰的发问,她又怎能说出原因?怎能说出自己是跟随重绝而来的?
可让她当场编出一个谎来又是不能的,她只得低下头,以沉默来作回应,她很想问一问天珠为何突变,但这让她难以启齿,她多么希望没有人看见天珠的变化,天珠之变一定会让人认为她是邪魔之身,也许这就是她被关在这石室的原因?
另一边的教下堂里,虹啸和傅绮真见龙云杉没回来,又急又担心,去了书茗楼没人影,又去男弟子房找重绝,也是不在,这下子可把两人急坏了。
碰上薛灵崖的时候已是深夜了。两人讶异,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只听他有些疲惫地道,“有一个朋友要远行,我送了他一程。”
傅绮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神情的一丝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这会子她的心思全在龙云杉身上了。
可天珠的事还没有传到教下堂里,是以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龙云杉正在一间石室里待着,而石室外匡玉真人的五名弟子已到了三位。
“天珠到底有何变化?”
说话的正是二徒弟独孤卓英,他身得高大,英朗的面容上不显息怒。
第一个听到天雷之响的是棠兰,她将详细的状况讲了一番。
天珠乃是上琼派一珍稀之物,可以感知到妖魔之力,也可使人之心魔显现,从而加已控制。
普通人触摸到珠子,珠子会如往常丝毫无变化,而当它感知到邪力,便会浑浊黑化。
当棠兰冲进天珠阁,看见通身黑气的天珠时,她的内心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恐惧。
那是多么可怕的邪之力,仿佛会勾起人的恶面,坠入地狱。
那个被金符缠绕的、昏厥的少女,竟是让天珠变幻的人?!
看着她年幼的面孔,却无法让棠兰心里生起怜悯之情。
对付邪魔,宁杀错不放过,这是棠兰的态度,但这也许就是她无法正真参悟道心的原因罢。
龙云杉紧贴着石壁,听着外面的声音,通过与棠兰简短的对话,她已知道了自己被关在石室的原因。
自被视为邪魔之身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让她有种绝望的感觉。
现在她是异类,她是一个可能危害到他人的异类。
他们也许就要将她关在这石室里,帮助她清除那不知是心魔还是什么的鬼东西,这个时间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
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么?
她上山的目的是来除去心魔,但绝不是面对四壁发疯。
她这一回彻底成了焦点人物,连从来不参加任何事务的人都来了,他就是匡玉真人最小的徒弟君无歌。
人未见,味先来。
棠兰等人抬眼一瞧,他们喝得前仰后合的小师弟来了。
“哈,各位师兄,棠兰师姐。”君无歌打了一个酒嗝,行了礼又道,“你们要喝酒吗?”
棠兰抢过酒葫芦,盖上盖儿,“你怎么又”
“我喝酒时听到轰隆一声,我还以为是净初教攻来,把师父的老屋子轰了一个大洞呢。”君无歌醉醺醺地嘿嘿一笑,“然后我就来凑热闹了。”
“师弟还是赶紧回去省酒罢。”一旁的张天正皱了皱眉,他这个师弟啊,深得师父真传,却总是一副烂醉泥的模样,实是有辱门派之尊。
“我怎么能走呢?”君无歌抬起眼,明亮的黑眸中带着一丝震慑,转而又笑得没个正形,“我是来收徒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