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有些时日才得知李明微离宫的消息。
三月十一,会试考卷判毕,礼部将朱卷与墨卷一并呈奉御览。
两匣子卷文,晌午送到养心殿,皇帝留了一晚上,第二日即吩咐归置了朱卷,送长春宫李氏。
陆满福这才回李氏已离宫。
“离宫?”执朱笔的手一顿,炕桌后头盘膝而坐的人抬眸看过来,“几时的事儿?”
“有两日了。”陆满福道,“初八那天长公主来瞧明妃娘娘,去了长春宫,听说与李姑娘一见如故,便邀她去了公主府。”
皇帝蹙眉,“三公主的课业呢?”
陆满福张张嘴,欲语还休,只得皇帝冷冷一个眼刀,不耐道:“有话说。”
“这事儿起因是废贵人魏氏,”陆满福试探着道了句,偷偷瞄了眼皇帝面色未变,方敢继续说下去,“起先那桩事儿闹出来以后,三公主房里有些个多嘴的奴婢乱嚼舌根,以致公主对汉人起了成见,李姑娘回宫第二日,公主就与她起了冲突。敏妃娘娘因此重责于她,直罚到站晕过去,以致惊动了皇后娘娘。公主房里的人要整顿,皇后娘娘心疼她无人服侍,便将人接去了中宫,暂时停了她的课业。”
一袭话说罢,皇帝面色倒似平静了,只淡淡问:“起了什么冲突?”
陆满福心里却有些慌,愈加小心翼翼的回道:“三公主受了奴才们调嗦,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说什么?”皇帝淡淡扫了眼他。
陆满福心里一颤,抖着胆子答了一半:“汉女下作。”
皇帝顿了片刻,目色微沉,语气却无怒意,只道:“派人传话给皇后,务必从严查办。”
陆满福从心里松了口气,应句嗻,又问:“李姑娘那里,可是要送去长公主府?”
皇帝默了半晌,方道:“叫吴宗保过来。”
陆满福不明所以的去唤了人,吴宗保忙不迭的赶过去,皇帝只指了下其中一只匣子,吩咐:“送去长公主府,命李氏阅。”
吴宗保一迟登,慢着声儿问:“万岁爷可还有别的话?”
“传朕的话,叫她挑几篇可心的出来,明日呈来,不拘是两三篇还是三五篇。另,长公主有意,可同阅。”
吴宗保眼珠子一提溜,心里咂出些味儿来,立马哈腰应了个嗻,一路快马扬鞭赶去了长公主府。
突如前来的养心殿大总管,连长公主也惊到了,从后花厅匆匆赶到了垂花门,正迎着吴宗保夹着一个蒙了黄绸的匣子进门。
“长公主大安。”吴宗保笑盈盈的打千儿问安,未触到地上长公主就叫了起,心中虽疑惑,却也松了一口气,面上一派和气的问:“不知大总管前来,所谓何事?”
吴宗保嘴角一挑,道:“皇上有口谕给长公主和李姑娘。”
长公主会意,请他到主殿稍后,命人召了李明微过去,又摒退了左右。
李明微神色浅淡的看着这个朱衣太监,心里却一上一下的不得安生,直到他咧嘴一笑,笑眯眯的唤了声李姑娘,双手捧了匣子递上来。
她伸手接下,颇有些重量,沉甸甸的压在手上,才拿稳,那太监便一清嗓子,尖着声音喊开:“皇上口谕,温禧长公主与李氏听旨。”
“奴才领旨。”温禧长公主先一步跪地,紧跟着她也跪了下去,捧着匣盒道:“民女领旨。”
“皇上口谕,‘送去长公主府,命李氏阅’,‘传朕的话,叫她挑几篇可心的出来,明日呈来,不拘是两三篇还是三五篇。另,长公主有意,可同阅’。钦此。”
太监学话的口气,中气十足,一波三折,念完了即又变回奴像,紧赶着上前一步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不无讨好:“皇上说了,叫奴才等在这里,李姑娘挑完了,奴才一并带回去。”
长公主打量了眼,见那匣子上锁处尚留了一半封条,不由微微一怔,“这是今科的贡卷?”
“正是。”吴宗保还没说完,目中含笑的打量了一下李明微,“皇上恩典,放榜之日替李姑娘指婚,先叫姑娘看一看,心里有个谱。此事不便声张,还请公主和姑娘慎言。”
“可是天大的恩典了。”长公主朝李明微一笑,却并不觉这恩典突兀,皇帝起复李氏的意图已经明了,朝上已三五不时的有人奏本,此时给个恩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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