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你说得很对,亲爱的,”她妈妈说,“马上停下,迈克,坐下来吃你的菜吧。”
迈克不去理睬她。他朝他的女儿看了看,微笑着,这是和蔼的、慈爱的、爱护的笑容。但是,在他眼睛里面突然闪现出一丝微感得意的神色。“你知道,”他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们理应把这件事情考虑一下,露易丝。”
“得啦,爸爸,别再说下去啦!你的话我连听都不愿听!嗨,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件荒唐的事情!”
“不,亲爱的,这是认真的。等一会儿,听一听我要说的话。”
“可是我不要听。”
“露易丝!请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理查德在这儿向我们下了一笔重大的赌注。不是我,是他要下这个赌注的。他要是赌输了,他就势必要把很大的一笔房产移交给我。喂,等待一会儿,亲爱的,别打岔。关键在这儿:他是绝对不会赌赢的。”
“他好像认为他能够赌赢。”
“那么听我来说,因为我讲的话自己心里有数。当一位专家尝到一口红葡萄酒时,只要这种酒不是像拉菲特牌或者拉图尔牌那样的名牌酒,他也只能多少接近于说出葡萄园的名字。当然,他可以告诉你这种酒产自波尔多地区,或者是产自圣·埃密利翁县,波默罗县,格拉夫县,或者是产自迈多克县。但是每一县都有几个镇,几个乡,每一个乡有许许多多的小葡萄园。一个人不可能单凭尝一尝、闻一闻就把它们完全识别出来。我不妨告诉你们,我弄来这儿的这种酒是从一个小葡萄园那里搞来的,这个葡萄园周围有许多别的小葡萄园,他决不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可说不准呢。”他的女儿说。
“我告诉你,我很有把握。我不是自吹自擂,不过我对于酒这件事确实知道得很多,这你也知道。不管怎样,我的女儿,凭着上帝,我是你爸爸,你不见得认为我会让你——让你遭到你不愿意的事吧,是不是?我是要替你挣一笔钱啊!”
“迈克!”他妻子严厉地说;“别再往下说了,迈克,我求求你!”
他还是不理睬她。“要是你同意这个赌注。”他对他的女儿说,“十分钟之内,你就会是两所大房子的主人了。”
“可是我并不要两所大房子,爸爸。”
“那就卖掉它们。立刻卖回给他。这一切都由我来替你安排。于是,你想一想吧,亲爱的,你要发财啦!你这一辈子就再也不用依靠谁啦。”
“啊,爸爸,我不喜欢这样。我觉得这样做是愚蠢的。”
“我也是,”她妈妈说。她说话的时候把头敏捷地上下晃动,像只母鸡似的。“你应该觉得害臊,居然提出这样的事来!连你的女儿也赌上啦!”
迈克连望也不望她一眼。“干吧,”他急切地说,紧紧地盯着他的女儿。“赶快答应下来!我保证你不会输掉。”
“可我不愿意这样,爸爸。”
“好了,女儿。答应下来吧。”
迈克拼命催逼她,朝她弯着身子,两只严厉的明亮的眼睛盯着她,他的女儿要想抗拒他也不容易了。
“可是我要输了可怎么办呢?”
“我没告诉你吗,你不会输的。我保证。”
“啊,爸爸,我必得答应吗?”
“我正在替你挣一笔财产。快点,你还有什么话说,露易丝?行了吗?”
这是她最后一次犹豫不决了。然后她无可奈何地耸一耸肩膀说;“哦,那么,好吧。只要你担保没有赌输的危险。”“是啊,”理查德·普拉特说,他望着那个女孩子。“这个赌打定了。”
迈克马上拿起那瓶酒,首先倒出一点在他的自己的杯子里,然后兴奋地、一蹦一跳地绕着桌子把别人的酒杯都斟满了。现在每个人都注视着理查德·普拉特的脸,望着他慢慢地伸出右手去拿他的杯子,把它举到鼻子前面。理查德大约五十岁上22222下,却缺乏一副讨人喜欢的面孔。不知怎的,脸上被他的一张大嘴——嘴和嘴唇占满了。这是一张老饕的厚厚的湿嘴唇,下嘴唇中间耷拉着,左右摆动,永远张开,做成张开受一只酒杯的边缘或者一口食物。我一面望着它一面在想,他的嘴像一个钥匙孔,像一个,头、颈、胸膛,好像变成一件巨大的敏感的嗅觉机器,承受着,渗入着,分辨着鼻子里吸进去的信息。
“好,”迈克喊道,“好极啦!那咱们这个赌就算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