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两名带着帷帽的女子走进了静心庵。
静心庵不算大,里面的香客寥寥无几,瞧着很冷清,这两名女子一进来就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倒不是因为她们如何的惊为天人,戴着帷帽呢,是美是丑谁看得出来,人们注意她们两个只是因为其中一人个头在女子中过分高挑了一些,当然,另外一个也不差,和寻常女子比起来也很高了,那也没她旁边那个比很多男人都要高的女子夸张。
那个头相对较矮一些的走起路来大方爽利,反倒是个子高的扯着同伴的袖子低头驼背显得畏畏缩缩扭扭捏捏,不敢见人似的。
这俩就是卓文静和男扮女装的颜春水了。
卓文静进去的时候徐氏等人才从蒲团上爬起来,对着一位师太行佛家礼,这位师太看着是个有地位的,对她身边一个女尼吩咐:“妙真,你带这几位施主到客房休息。”
卓文静耳聪目明,哪怕隔了大老远仍然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妙真”二字。她忙打起精神,往那女尼身上望去,那女尼三十来岁,柳眉细眼,居然也有几分姿色。她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低头时眼角上挑,动作隐晦的和徐氏对了一眼,随即低头规规矩矩的说道:“请施主随贫尼来。”
颜春水立刻压低声音:“你看她们眉来眼去,没问题才怪。”
卓文静踩他一脚:“你闭嘴,给人听到了!”
颜春水委委屈屈的嘀咕:“你又凶我。”
卓文静:“……不凶你了,我不好。”
颜春水的手藏在袖子里,从卓文静胳膊下面绕过去,把她的手臂往怀里抱,以卓文静的耳力不但能清楚的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还能听到他突然变得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颜春水到底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人知道我是男人。”
他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说自己的伪装有多好,而是另外一种意思——所有人都当他是女人,女人和女人动作亲密些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卓文静脑门上青筋一跳,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
颜春水假装单纯的问:“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想什么了?”
明明面对面的时候他还是很容易害羞的,为什么这时候脸皮这么厚?
卓文静恨恨的在心里记了一笔,心说回头再和你算账。
妙真和徐氏的眼神交流,卓文静和颜春水这边的热闹,那叫了妙真名字的师太完全没注意到,她低眉垂目,神态是出家人的慈善与温和,看不出端倪。
卓文静胳膊上拖着一个大号的熊孩子,悄悄的跟着妙真一行人,记下徐氏母女和徐姑娘的房间,然后又无声无息的离开。
待到尼姑庵快要落锁的时候,卓文静找到那位师太,言明天色已晚,恳请在尼姑庵留宿一夜。
颜春水很配合的捐了一笔在尼姑们眼中绝对算不上少的香油钱,于是他们顺利的住了下来。
除了尼姑们自己住的屋子,静心庵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客房可以给香客入住,它名气不大,一般香客当日就走了,再不济山下的镇子还有客栈。如今徐氏和徐二姑娘一间,徐姑娘一间,为卓文静和颜春水引路的小尼姑不知妙真的安排,得了师父的应允便径自把卓文静送到了徐姑娘隔壁的房间。
小尼姑半路上还给卓文静解释了:“徐姑娘住的那间是最好的,往常都只给贵客住呢。”小尼姑也奇怪,自言自语一般,“妙真师叔怎么不让徐夫人住这里?”
卓文静状似无意的问道:“都有什么贵客在这间客房里住过?”
“额……”小尼姑想了半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反正都是小姐太太们。”
卓文静:“庵里的住宿都是妙真师太安排的吗?”
小尼姑点点头,顿了下,又摇摇头:“妙真师叔只接待贵客。”
达不到“贵”级别的香客这位妙真师太自然不会理会。
说话间,三人到了目的地。
小尼姑正要开门,隔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少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面露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
小尼姑双手合十对着少女施了一礼:“徐姑娘,打扰了。这两位施主都是庵里的香客,天色已晚,所以在庵里留宿,就住在徐姑娘隔壁。”
徐姑娘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
小尼姑摸了摸后脑勺:“徐姑娘,贫尼先带两位施主进去了。”
徐姑娘犹豫了一下,有些窘迫的问:“小师太,那个……我肚子饿了,在哪里吃饭啊?”
小尼姑说:“徐姑娘,静心庵过午不食的,午饭一过,再用餐就得香客自己解决,这是庵里的规矩。”小尼姑满脸抱歉,“请见谅……不过厨房可以随意用的。”
徐姑娘苦了脸,她摸了摸肚子:“那就算了。”
她退回了房间。
小尼姑一走,憋了半天的颜春水立刻解下帷帽扔到一边,理直气壮的说:“我要吃饭!”
卓文静眼睛一扫过来,他又立刻变得乖巧起来。
卓文静暗笑:“肚子饿了?”
颜春水露出一个腼腆讨喜的笑容,脑袋小幅度的点了点,装乖的意图十分明显。
然而卓文静却没了下文,自顾自的结束了这场刚刚开始的对话,在客房里随处走动,踩踩地板,看看床下。颜春水按耐不住,亦步亦趋的紧跟着她,最后实在忍不住,矜持的提醒道:“别看了,这房间里没机关。静静,我肚子饿啦。”
“你怎么知道没机关?”卓文静不信,“你都没查看。”
颜春水:“我就是知道。”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得色,“在六合堡的时候,他们做的机关陷阱没有一次能骗得过我的眼睛,兄……那个谁土匪头头说我是天纵奇才。信我没错,这房间一点有趣的东西都没有。”
卓文静心头一动,抬头看他一眼,颜春水垂下眼眸和她对视片刻,表情莫名:“怎么啦?”他摸了摸脸,“我我脸上有东西?”
卓文静拿出她从不离身的铁尺:“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东西很熟悉?”
颜春水盯着铁尺,又露出那种眼睛被黏住挪不开视线的出神表情,抬手伸向铁尺。
卓文静没有躲开,她看着颜春水把铁尺紧紧地握在手中,就像在方府那次一样,熟练的把铁尺一分为二,拇指轻轻抚摸着藏在里面的簪子,过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执子之手……”
卓文静看看他,忽然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颜春水吓的差点没跳起来,朦胧的眼神瞬时变得清明,微微睁圆了眼睛瞪着卓文静:“你又打我!”
卓文静:“发什么呆?”
颜春水爱不释手的拿着铁尺,一副小气吧啦不想还回去的表情,神神秘秘的说:“我和这根尺子一见如故,你你你把它送给我吧静静,就就就当是定情信信信信物。”
卓文静:“好啊。”
颜春水:“……啥?”
卓文静:“我出去弄点东西吃。”
颜春水:“……”
颜春水:“!”
“等等!”他喊,“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颜春水冷静全失的追上去,到了外面被风一吹才发觉他和卓文静的帷帽都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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