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林约靠在贵妃榻上喝着茶水,新送来的毛尖儿,苦涩过后舌尖儿泛上来一股奇异的甘味,还带着涩。
“皇后,夫人来了。”嬷嬷将一个身着朝廷命妇装扮的女子引了进来,略圆润的脸上笑意几乎遮挡不住。连月来皇上禁足皇后冷宫,俞家人又在朝堂上被攻讦,两头着火,这母女两自打皇后怀孕后就没见过面。
俞夫人明显瘦了,宽大的命妇服松松套在身上。看见贵妃椅上那人苍白的脸之后,眼泪先受不住的从眼眶中留下,直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心疼的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我的儿,你怎么会?!”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母亲”林约照着记忆唤着这个妇人,拍了拍她的手,“外面冷,咱们进屋里说话。”
俞夫人摸着女儿的手却是凉成一片,忙抹了泪和她一起进去。嬷嬷关上房门,自己站在门口防着那些个洒扫的宫女儿太监走近了偷听他们说话。
“嫣儿,你跟母亲说,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俞夫人抖着唇,有些不敢碰面前这个瓷一样的女儿,“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林约一笑,右手将湿毛巾拿了过来,照着脸上细细一擦,铅粉去掉之后,她脸色虽没有正常人红润,却绝不是一副将死之相——“母亲,我身子还没弱到这个地步,这么做只不过为了保命罢了。”
俞夫人不解,俞家是清官世家,从不涉党争,自然也不清楚后宫的事。
“姑姑死了,是慕容赫所为。”不顾俞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林约冷笑道,“母亲以为这段时间俞家为什么被攻歼?母亲只知道我被禁足,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禁足?我生下了一个天生畸形的孩子,可那孩子分明就是被他那爱妃所毒才会变成如此!”
林约深呼一口气,语气恨恨,“他明知如此,却不闻不问。褫夺我的风印,我马上要死也便罢了,倘若我不死,恐怕马上就要给他那贵妃娘娘腾位置了!”
俞夫人的脸从原先的担心变成怒不可遏,“他难不成忘了自己是怎么登上这个皇位的吗?”
“就是因为记得。”林约看着俞夫人,“我跟他夫妻多年,总算摸透了他的心性。他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想留,又怎么容得下诺大一个俞家。狡兔死,走狗烹,何况咱们家,势头太旺。”
俞夫人生在世家,政治嗅觉敏锐,老早就有察觉到,林约这么一点她很快就通透了,随即想到了府内整日惶惶不安的丈夫,怕早料到这一点,迟迟不肯动作就是怕女儿出事,“俞家百年门第,就算慕容赫想要怎么样我们也非一朝一夕,你爹自会想到办法,可你——可你怎么办?你是皇后”,便是死,也得死在皇宫。俞家但凡动作,她便是第一个死。
“若是出宫苟且的活着,我宁愿死的轰轰烈烈。”林约勾起唇,素白纤长的手指着屋子内正趴在书桌上默书的小孩儿,又拿出他昨日的作业,“母亲,你看他如何?比起慕容赫来说?”
俞夫人愣了一下,看了眼慕容恪又接过那几层沾染墨迹的白纸,几息之后神色稍变,“你就不怕,再养出一个慕容赫?”
“那我也认了。”林约自然是自信她亲手教养的不会和慕容赫一般,“母亲想办法帮我找几个先生偷偷送进来。”俞嫣确实比一般人有才,可慕容恪要学的东西却止这么一点儿,“文师,武师,我要最好的。还有些下人,慕容赫虽不会有意监视我,但到底人多眼杂。”
“你想好了。”
“是他对不起我在先,对不起俞家在先。”林约看着面前的妇人,“他做初一,也休怪我做十五。”
俞夫人将那白纸收入袖中,又听俞嫣叮嘱道,“母亲出宫之后尽管做出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到了外面便记得叮嘱父亲,让他收拢门客,为以后做准备。还有莫参与朝堂上的事了,不如转向军方,慕容赫重文轻武,这方面还有的图谋。”
俞夫人一一点头,又与林约寒暄好久。到了入夜再舍不得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边母女两个团聚,商量着日后的事宜,另外一边儿贵妃也晓得今儿皇上做的事情,手指上戴的夹套被她用力戳进了上好的酸木枝椅子里,一边儿的大宫女嘴巴还不停的说着。
“昨日皇上便没留在这里,也不知道皇后到底施了什么妖法,今儿皇上居然送她回了冷宫,还将原本废弃的宫殿全都拾掇了一遍。”
成萝终于松开自己的手,将指套卸下,“入夜了,明儿一大早跟我去拜见皇后。”又看了眼大宫女,“既然冷宫那什么都没有,便多准备些东西,免得皇后冷着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