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是大魏的都城,这里的花街柳巷有全国最热闹繁荣的青楼,名唤戴玉楼。
黄昏时分,正是花街柳巷最热闹的时候,艳粉色灯笼如女子的唇瓣,妖娆的风尘女在门口嫣然媚笑,晚风拂过,便是一阵腻人的香。
揽客的已经不算受捧,真正当红一些的则在室内,伴着琴瑟声开始为客人斟酒,葱白般柔荑点染凤仙花,如十只无暇的贝壳。
戴玉楼的客人们大多是油头富商和酸腐文人。这两方阵营彼此都瞧不上对方,可偏偏能平和地享乐在一处,或许青楼独有一门功夫,叫做“百炼钢化绕指柔”。
只是今日大厅中搂着漂亮姑娘的,却多了个玉面小生。不,说是玉面小生还算把他形容老了,分明是个不足十四的孩子。
只要是正常男人,见到任何一个戴玉楼的女子,没有不会心神荡漾的。可他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想作出风流姿态都作不出来。
风尘女子一贯喜欢规矩又阔绰的客人,更何况还如此年轻,存了逗逗他的心思,于是便使了看家本领,笑得更甜更勾人。
对比之下,他的肢体很生涩,目光很腼腆。可是,他的腼腆并不伴随迷恋,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大概,那是因为她也是个女子,天生有着贵族女子对欢场女子的轻蔑。
她便是令雍王府头疼的咸宜郡主姜云栖,新城长公主和太傅姜何的掌上明珠。
今日她又一次扮男装离家出走,理由很简单:“皇后说,皇帝表哥会在他生辰上宣布,将我嫁到柔然去和亲,我……我才不要嫁!”
其实,若不是皇帝没有适龄未婚的姐妹和女儿,和亲的任务绝不会落到她一个郡主身上。说来也算她倒霉,明明三年前就该和一将军之子定亲,可偏偏新城长公主病故了。作为女儿的她守孝三年不得议亲,硬生生拖到现在,撞上了柔然使者来朝。
她豆蔻年华就要为人妇,相比之下,二十几岁仍独身的燕宁简直奇葩得不像话。
姜云栖这个高门贵女第一次来青楼,兴奋而好奇地聆听琵琶奏出的艳曲,发觉与皇宫的雅乐全然是两种情态。她直听到夜深,新月如钩。
突然间,门板微动,满堂的男人似乎看见了不得了的人物,都敛去春意,露出恭敬之色。
姜云栖大惑不解,心想,什么人这样嚣张,派头竟比我皇帝表哥还大?
她转头,首先看见一条金线闪闪的翡翠腰带,往上是修剪得当的乌黑长须,高冠束起的头发下,双眼比腰带的光芒更亮。
姜云栖曾经见过他,在御花园海棠树下,他竟然能和皇帝坐在一起。
这便是正阳教四大真人之一,张询,张真人。
作为道士,张询有个很大的毛病,好色。
出家人怎么能患上这种毛病?于是他想了个借口,美其名曰“双修”。
柳关对此曾评价说,张真人教化妓子乃功德一件,不仅要免账,而且要倒收钱。
燕宁听完这个笑话乐了半个月,从此见到张询都有些不敢直视。
张询微微笑看着迎上前来的老鸨,根本问都不用问,老鸨便已明了。他毕竟是老主顾,只要人在洛阳,基本天天都会来此消遣,基本天天都点同一位姑娘。
老鸨笑得花枝招展:“莺姑娘一早就盼着您来呢,您今日来得迟了些,她难过地喝闷酒,都有几分醉了!”
年龄太大的女人,无论脸上擦了多昂贵的粉,多稀罕的胭脂,笑起来都很难看。
张询不想看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那就再来两壶酒,我与她对饮。”
老鸨道一声“好嘞!”便亲自去端酒。可不是每个客人都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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