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了,双唇紧抿着看向自己的手,然后握成拳,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雍王原本还在跟裴兆沣谈话,可走出那片荫凉处,他便突然住了口。
偏殿门前围满了人,却安静的仿佛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裴兆沣知道他们走过了适宜谈话的地方,但他已经安心了。
雍王没有知会他多少,但裴兆沣光凭雍王的神态,就知道雍王一定会包庇燕宁的所作所为。
既然燕宁能够安全,那么他也必定会安全。
裴兆沣的脚步轻松了许多,重新回到大臣队伍中,翘首以盼太医赶紧从偏殿出来。
阿越搀扶着雍王,慢慢踱到门前。雍王静静地站了会儿,忽然问:“姜太傅何在?”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谁敢回答这个问题?
“太傅在偏殿内。”回答的是大司马刘骥,他是皇帝的岳父。
“太傅方才与殿下攀谈之后就入了偏殿,不知二位谈论了什么?”发问的是太师况问之,他也是皇帝的岳父。
只不过,一个是皇后刘氏,另一个是崇德夫人况氏。
“岳父”也要分大小!
雍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很明显。偏殿的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太医,而是姜何。
姜何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一左一右架着推出来的。
姜云栖脸色骤变:“爹!”
姜何脚下一踉跄,趴伏在地,面色又青又白。
姜云栖上前想扶他,可姜何的双腿却像灌了水银,努力了几次,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况问之看向刘骥,刘骥也看着他,然后他们双双别过脸去。
他们的心里响着同一个声音——幸好我没有劝谏皇帝!
老太监从门板后探出头来,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和声细语道:“太傅大人,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还是缓几天来吧。”
姜何颤抖着声音道:“冯公公,皇上的安危,还请……”
冯双喜叹了口气,道:“陛下若有三长两短,老奴这条命,定也随他一并去!”
太医在内室心急如焚,冯双喜和姜何在门前呼天抢地,外室只剩下乌游和王道玄两个人。
他们仿佛是在静等消息,可实际上他们正在说话。
他们的声音极轻,动作极小,若在他们三尺远的地方,都看不到他们的嘴唇翕动。这是道家特有名唤“传音入密”的功夫,他二人修习数十年,已臻化境。
乌游含笑盯着对面的青花长颈瓶,屏风后满是皇帝虚弱的斥责声,和太医们心惊胆战的诊断声,他却自顾自安定祥和,充耳不闻。
王道玄隔着屏风朝内室瞟了一眼:“你说燕红衣还会出现吗?”
乌游吐纳内息,道:“这要看真‘鬼面公子’能得到她多少信任。”
王道玄把玩着手中的核桃,道:“雍王聪明一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假‘鬼面公子’在戴玉楼是故意让姜云栖看见。”
乌游先是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门前石板路上狼狈不堪的姜何。他的面容安闲自在到了极致,几乎没人能看出那如炬目光中藐视与傲慢之色。
王道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讥讽道:“那个飞贼的人头,此时必定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