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成色……啧啧啧,少说值一千两银子。”
燕宁不禁咋舌:“一千两银子买对耳环,富人的世界我真是不懂。”
叶小浪往嘴里掷了颗炒花生,道:“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
说着,他泰然自若地朝谢菩萨走去。
小玉是个女子,又娇俏又柔媚的女子。
她发现一个男人正朝她走来。
她一直很自信自己的魅力。她跟了谢菩萨一年零三个月,到过风波楼八十二次,她的美貌没有一次不能碾压在场的所有女子。
诚然,那个男人旁边的女人也有几分姿色,可她年岁太大了,而男人永远偏爱年轻水嫩的肉体。
那个男人走过她身边时,贴的很近很近,他走动引起的风甚至将她的披肩吹到地上。那个男人脚步顿了顿,俯下身抱歉地替她捡起来。
小玉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要接近自己,于是她对角落里的女人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那个女人却比她笑得更开心。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令小玉实在不明白了。
谢菩萨虽然还在笑,可周身气压却骤降了几分,一双埋在肉中的三角眼死死盯着叶小浪不放。
周围的客人已经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叶小浪却仿佛毫无所觉,笑嘻嘻地自柜台端了坛酒回坐,道:“用壶喝酒始终不及用坛子喝酒爽快。”
燕宁白他一眼,道:“酒鬼!”
叶小浪道:“生气了?那它够不够格替我向你赔不是呢?”说着,他摊开掌心,露出两枚白玉耳坠。
燕宁笑道:“勉勉强强。”
小玉一怔,不仅伸手摸向自己耳际,这才发现自己的耳坠没有了。
谢菩萨眼角一僵,他刚才因为疑心叶小浪对小玉有所觊觎,所以一直盯着对方的动作,可即便盯得这样紧,竟然也没发现他哪里有破绽。
谢菩萨抚掌而笑,道:“好快的手法,谢某佩服!不过这位小兄弟,想讨姑娘欢心,需得花自己的心思,而不是用谢某的东西借花献佛。”
叶小浪望了他一眼,道:“你凭什么说耳环是你的?这是我花了重金买给‘小红’的。”
燕宁微微笑,然后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叶小浪面颊一紧,仍是不动声色。
谢菩萨道:“落魄时做贼不要紧,只要勇于承认,仍不失为一条好汉。”
叶小浪道:“本公子不是贼。”他一仰头,一坛酒咕嘟咕嘟全下了肚,满足地擦干嘴边酒渍,痛快笑道:“本公子是贼祖宗!”
谢菩萨本已微微被他的酒量惊到,此刻一听,瞬间脸色大变。
他咬牙道:“鬼面公子!”
叶小浪笑得很张扬,刚要点头称是,却听谢菩萨又补了一句:“就是你杀了血刀门门主柴天阙?”
叶小浪道:“我又杀人了? ”
燕宁道:“柴天阙死了?”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时说出,谢菩萨似乎没听清楚,自顾自道:“两个断了手的人在江湖上行走,也太容易被找到了。”
叶小浪震惊地回头望着燕宁,后者眉头紧皱,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谢菩萨见鬼面公子竟向一位女子寻帮助,察觉到这女子必定不简单,于是便问:“不知这位姑娘是?”
燕宁道:“敝姓燕,单名一个宁字。”
谢菩萨沉吟半晌,道:“谢某真没想到,竟然是二位贵客。”
燕宁道:“现在你知道了。”
谢菩萨敲了敲桌面,忽然抱拳四顾,朗声道:“谢某有些私事要办,风波楼今日不得不提前打烊了!诸位的酒菜今日就算谢某请客,招待不周,烦请诸位多多包涵。”
周围的顾客早已探头探脑地紧张许久,只是苦于找不到告辞的时机。如今谢菩萨亲自给了台阶,他们为了自身着想,当然一窝蜂匆匆忙忙离开了风波楼。
小玉看了眼燕宁桌上的坠子,委屈地红了眼眶——她伤心的模样酷肖病西子。
但燕宁心想,你再漂亮,能越过上官翎去?
谢菩萨此时已不在乎小玉的姿态。她只能自己走下楼,如缎的黑发垂在双肩,因轻盈灵动的脚步而颤抖。
谢菩萨带着七分和善三分谦恭,笑道:“燕大人,鬼面公子,我知道二位一定是为了河图洛书而来。”
燕宁道:“不错。”
谢菩萨叹了口气,道:“请我做这桩生意的是一位故人,江湖人称他为‘十方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