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领了,你没必要……”
叶小浪打断道:“你肯这样关心我,说明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过得很愉快。”
这句话的意味实在太明显,燕宁不能再装聋作哑。
燕宁强使自己镇静下来:“我一向如此,路上见到乞丐我都会给钱,你不要想多了。”
叶小浪黑得发亮的双眼眨也不眨:“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嘴硬?”他仿佛在观看很有趣的一出戏。
燕宁愕然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你敢再说下去,戳在身上的就不只是一截剑柄了。”
叶小浪似笑非笑道:“你威胁要我闭嘴,是不是怕自己被我说动?”
燕宁别过脸,冷冷道:“没想到你自我陶醉的本事比偷东西更厉害。”
叶小浪越说越放肆:“你是生气了?女孩子被人说中心事的时候,的确很容易生气。”
燕宁瞪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没心情跟你谈这些!”
叶小浪问:“你什么时候有心情?我可以受累等等。”
燕宁看着紧握的手,看着月白罩衫里露出的一小截赤红衣袖,忽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等你有命活到那天再说吧!”
叶小浪感觉掌中一空,她已经挣脱,已经落荒而逃。
逃得比兔子还快。
走到很远很远时,柳关赶上了燕宁。
他刚才看见了一切,此刻忍不住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要待在这里不走了呢。”
可燕宁此刻笑不出来。
她严肃道:“二哥,刚才有两句话,我一直没有问。”
柳关做了次深呼吸,道:“你问吧。”
燕宁道:“第一,为什么你要等到我出剑之后,才说出十方行者是受人操控?万一我真的杀了他呢?”
柳关道:“第二呢?”
燕宁道:“第二,你为什么要给郡主一把剑?她根本不会用,说不定会害了别人。”
柳关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这第二个问题嘛……郡主已经是个可怜的‘死人’,她想要的东西,还是尽量满足她比较好。”
燕宁问:“那第一个问题呢?”
柳关反问:“小妹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何必来问我呢?”
燕宁冷笑:“二哥想看看我究竟还能不能使用长剑。”
柳关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你消沉的样子。我们作为密探,都是一路这样杀过来的。”
燕宁道:“难道我现在不是殿下手中优秀的刀?”
柳关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握住伏虎枪的手更紧了些。他岔开了话题:“我现在必须马上去找那个假货究竟藏在哪里,因为和他交过手的只有我。”
燕宁道:“我也可以帮你。”
柳关断然拒绝:“不,你必须回去!若正阳教真的和迷踪城勾结,那现在雍王府的处境非常危险。”
燕宁道:“大哥不是已经在洛阳?”
柳关道:“可乌游和王道玄是两个人!老段一个人对付得过来?更何况殿下病重,我走之前,刚听阿越说送来的补汤里查出了相克药物,害得孔雀山庄如今人心惶惶……”
燕宁皱紧眉头:“殿下病重?是什么病?”
柳关道:“不知名。殿下只觉得身体沉重,嗜睡,茶饭不思。”
燕宁道:“这病来得古怪。”
柳关道:“所以你一定要将殿下身边保护得比铁桶更严实,不能有一丝差错。至于我这边,或许鹿星川和甘棠可以帮忙。”
燕宁点点头。
扶疏的枝叶间忽然传来一阵笛声,不能算清脆,也并非激越,而是略嘶哑的,透着一股山雾般浓稠的哀伤。
燕宁回头向山上看去,仿佛看见叶小浪仍站在那棵橘树下,和指尖流泻的笛声融为一体。
她忽然有些神思恍惚,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悸动──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当然清楚是因为什么。
所以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