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燕宁道:“他们去世很早,我对他们的印象已经很模糊。”
上官翎道:“说明你比我幸运些。”
父母双亡也是一种幸运?多么荒唐。燕宁的神色严肃起来,安静地看着她。
上官翎道:“他们生下我就逃走了,将我寄放在‘朋友’家里。朋友?朋友是不可相信的!从小我便被他们非打即骂,最后看我相貌尚可,竟然把我卖进了青楼!”她忽然举起了酒坛,酒液灌进喉咙,呛得她不住咳嗽。
孔雀山庄里的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她也不会例外。
燕宁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听她说下去。
上官翎放下酒坛,接着说:“绝望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十二岁已经明白。如果不是拼死拦到雍王殿下的马车,如今你们可能会在戴玉楼见到我,陪酒,卖笑,甚至为了几两银子出卖自己……既然不愿养育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燕宁露出悲悯的目光。
上官翎捂住脸:“我真的很嫉妒你,夜深人静的时候,至少你有一个姐姐可以思念,而我,连能思念的人都没有……”
她一向游离于天罡小圈子之外,独来独往,和每个人都保持距离。若是有人向她前进一步,她便会后退两步。
她既不敢爱,也不敢恨,哪怕受伤疼痛,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苦。
燕宁看着她,忽然发觉自己的双手也在颤抖,因为她心里有着和上官翎同样压抑的痛苦。她有血仇未报,叶小浪亦有满门冤魂……他们难道不够凄惨?
北风依旧冰冷。上官翎的眼泪还没有滚落,就已经被北风吹干了。
她已经被孤独和悲痛所淹没。
但是燕宁已站起来,伸出手,轻缓地抚摸上官翎的头顶,她的眼里有雾也有光。
上官翎的肩膀微微发颤。
燕宁低声道:“我们都是可怜虫。”
上官翎只是个芳年华月的女孩子,尽管她总是扮作少年老成的模样,可她江湖经历还很短。
她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坚强,她承受不了这样沉重的压力。
可等她长大些,她就会明白,自怨自艾远没有敞开心扉来得有用。
燕宁道:“可是……仍有人深爱着你。你为什么不肯看看呢?今天过了,还有明天,还有千千万万个日夜等着你去享受。”
上官翎没有反驳,她似乎已经喝醉了,又似乎是假装自己喝醉了。
燕宁道:“我去拿酒。”
楼梯上没有蜡烛,如地牢一般狭窄而黑暗,她一步步走下楼,忽然发现有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拐角处。
“谁?”
那个人缓缓抬起手中烛台,赤黄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燕宁吸了口气,勉强微笑道:“她在楼上。”
夏奕沉默地看着她,双唇抿成一条坚定的直线。
燕宁的心又软了,柔声道:“夜里冷,你也该上去喝几杯酒。”
于是夏奕就走了上去。
他真是一个很倔的人,凡是他认准的方向,八百匹马也不能拉他回头。
上官翎趴在木桌上,双眸紧闭,清冷的脸颊上已挂了薄醉红晕。
夏奕静静地瞧着上官翎,缓缓道:“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连一个字都没听见。
可她为什么悄悄流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