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不会知道柳关都想了些什么。
她还年轻,很多游侠都不认识。
江湖人士代谢很快,死人之名往往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中完全被大家忘记。
走之前,燕宁必要同雍王道别。
等她走到夏奕院内,却被告知雍王已经离开。
骆神医已经开好药方,上官翎必要药浴七七四十九天,并配合独门针灸。
他现在就正在油灯上灼烧一根根银针。
上官翎,一个用针做武器的人,现在自己也要受到针扎。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既然骆神医在此,燕宁便干脆问道:“神医是何时与叶小浪分开的?”
骆青炀道:“什么时候?大略十天前。老夫本来可以更早到此,可他也受了伤,我不得不照看了几天。”
燕宁关切道:“是慕容宗?”
“谁知道呢。”骆青炀瞟了夏奕一眼,“小子,扎针得脱衣服,你也在这里看着?”
夏奕梗着脖子,道:“你不是也在这吗!”
骆青炀斜睨着他,笑道:“我是郎中,你是她丈夫吗?”
夏奕瘪着嘴,冷哼不语,一副水壶将烧开的架势。
不过他真的听话地出去了,还将门重重地关了起来,像尊门神一样立在风里。
燕宁含笑摇摇头,问:“神医,她脸上的疤痕能治好吗?”
骆青炀叹了口气:“我一定竭尽毕生所学。”
燕宁道:“有劳了。”
骆青炀道:“等你们抓到害她的那个女人,别忘了也让她受受这滋味。”他越说声音越冷冽,似乎也替这张绝美容颜感到不公。
燕宁道:“我当然不会让阿越好过。”
骆青炀取一根三寸长针,道:“还请燕大人回避。”
“我是女的,也回避?”燕宁伸一根食指指着自己。
骆青炀道:“老夫针灸法门不传外人。”
燕宁只得懊丧地走了出去。
等一下,她和骆青炀到底谁是家属谁是郎中,怎么感觉有点……反了呢?
燕宁点着下巴,皱眉想了一通,忽对夏奕说:“我想找你借一件东西。”
夏奕紧绷着脸还没放松下来,硬邦邦问:“什么东西?”
燕宁低声道:“你新设计好的射钉筒。”
“什么?”夏奕几乎跳起来,引得门内骆青炀也侧目,“你是不是想拿了它今天就走?”
燕宁干笑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夏奕的脸色忽红忽白,低下头,爽快道:“不用还了。”
燕宁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长大,是大内密探了。孔雀山庄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压制正阳教,现在洛阳局势乱,你要乖乖地帮助殿下。”
夏奕听到“乖乖”二字就明白,燕宁还是拿他当小孩。他无奈地应承:“我可以的。”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燕宁讳莫如深道,“包括柳关。”
夏奕一脸茫然:“柳大人不是……”
燕宁不想多言此事,莞尔一笑:“总之你好好保护自己和她,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夏奕飞红了脸,挠挠头,正色道:“嗯!”
他怎得一脸视死如归?
燕宁找到雍王时,他在自己书房里,听鹿星川替他念读文书。
他虽然是个盲人,但周身风采与气度,十个健全人加起来也万万比不上。
燕宁行礼后便直视着他,目光尖锐而冷静。
最近,燕宁心里常会怀疑,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冷静而果决的男人,是否真的还是那将她从血泊中拉起来,将她养大,教她武艺,给她完成燕昭仪遗愿的机会的那个男人。
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里,她甚至怀疑,他从燕昭仪尸首上牵起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真的由于他善良富有同情心?还是单纯认定她可成为优秀的杀人工具?他对她的关心照拂,是不是单纯为了令她无条件忠心?
她怀疑过,但从来不敢往深处想。
雍王抬起脸,低声道:“你的脚步声太大了,你本不应该如此。”
燕宁承认:“我的确不该。”
雍王略一蹙眉:“你想让我知道你来了,是不是?”
燕宁道:“是的,殿下。”
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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